陆简昭站在檀允珩的斜边,面如凉水,一幕郡主牵强笑意,话意尽想让女童活着,为了不愿挚友心伤,不管奴隶还是流民,入了南祈,就是南祈子民,逝者已矣,让活着的人更有盼头,人才能活着。
徐鸿越一言不发,神色欣慰,九岁的女童还有大好年华,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女童垂首摇头,坚定的声音从下额传来:“北冥都不要我了,我们的公主也不会要我的。”奴隶都是北冥不要的,她清楚知道婆婆已死,像她们这样的奴隶,死了也是一通乱埋,刚才给婆婆撑伞,是想送婆婆最后一程,给她撑伞的人身去,她亦不独活。
檀允珩轻声温柔,勉强撑笑,亲手替女童拭泪,“你难道不想亲口问问公主,她到底要不要你们吗?”
女童犹豫了下,一双湿漉漉地眸子抬起,真挚而又向往,她想,当然想,她有好多话想问,试探问:
“可以吗?”
“当然。”檀允珩心中踏实下来,女童顽强,有希望就会好好活着,“那我们先去避难处,姐姐有空带你去,好吗?”
女童点头,伸了大拇指和小拇指来,小心谨慎问,“能和奴才拉钩吗?”
檀允珩同样伸了指头出来,先问了个问题,“你叫什么?”
女童一脸骄傲,报自己名字,“奴才叫田野,婆婆给起的。”
一个淳朴如风自由的名讳。
檀允珩和田野,小拇指勾小拇指,事后落章,尘埃落定。
雨后初霁。
檀允珩和陆简昭的马车全都没埋没,二人和田野一道上了徐鸿越的马车。
把田野送至避难处后,马车里复了死寂沉沉,没人着话。
檀允珩发髻中簪花锁得紧,乌发沉沉,时不时往脖颈灌水,总不好当着外人面拆簪花,只好忍着凉意渗渗。
陆简昭也没好到哪去,衣裳从里到外湿了个精透,衣摆松松一拧,还能拧出水来。
当真就比泡在水中好点,也没好到哪去。
陆简昭对面坐着檀允珩,他一眼过去,见郡主正与徐侍郎对视,有来有回的,心中没由来又一涩,跟上次在家门口无二,云浑浊雾浓,说不清道不明,他覆在膝盖上半握着的手不经意往回一收,冷不丁道:“还请小司昭大人先行回府换衣裳,切莫病了才好。”
目视
檀允珩明眼微微一蹙,无所顾虑地端视着徐鸿越,用眼神拜托“帮我守一会儿司昭府”,徐鸿越回看着她,轻轻含笑,摇了一下头,颇有宠溺,心照不宣回“你这可不是求人的诚恳”,檀允珩眼珠子转了两下,仿佛在回“打你从桐黄郡回来,变得就跟我哥哥一样,风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