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小说

第87章 等待柯迪（第1页）

白天落下帷幕，黑夜再次降临。在孤独冰冷的下城区，每个夜晚将要来临之际，那些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猎人，即将悄悄浮现出他们凶残的脸庞。他们喜欢躲在阴暗角落里，安静地屏住呼吸，像头猛兽伺机而动，用眼神跟踪猎物，抓住某个恰当时机，猝不及防的扑向猎物。但是却没有猎人敢出没在跳蚤街。因为他们都不想自己从猎人变成猎物。跳蚤街是所有猎人的禁地，任何猎人进入这里都会被狩猎。所以，柯迪瘦弱的身影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那些他熟悉的街道上，只是眼前随处可见的垃圾和屎尿，一如既往的恶臭难闻。柯迪乌黑的眼眸，盯着脚下坑洼的道路，睡眼惺忪的比恩跟着他身旁，克雷斯则走在他前面，而他们正在前往混乱女神酒馆的路上。脚下凹凸不平的泥泞土地，即使是崭新的皮鞋踩在上面，也会留下糟糕的肮脏痕迹，甚至会沾上恶心的粪便。但此刻柯迪毫不在意。那些旧布织成的轻便帐篷和木板搭建的简陋矮屋，如同洪流一般，一直从这条街道向外扩展、泛溢、侵蚀、损坏和吞没这一片区域。「只需一团火，就能够把它们全部点燃。」柯迪一边脚步急促的朝前走着，一边脑海里胡乱的瞎想着。「但谁又会来放这团火呢？」泥泞道路的两边同样延伸着密密麻麻的破旧楼房，就在这些街巷里互相挤压，堆积。仿佛是要把整个跳蚤街给堆满，不留一点空余。这里是穷困潦倒的贫民窟。冻得瑟瑟发抖，饿得面黄肌瘦的小孩；柯迪只需睁眼看，便随处可见。当比恩经过时，他们便围了过来。柯迪瞧见那些忍受饥饿与寒冷的小孩，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向比恩乞讨时，他就像是变魔术一般，将几十枚硬币散落在泥泞的地上。那些骨瘦如柴的小孩们，便开始围成一团哄抢掉进肮脏泥地里的几十枚硬币。他们的脚下到处是翻开的淤泥，遍布大大小小的坑洼。这群兴奋的小孩在这些坑洼和泥地里寻找硬币，他们不在乎地面有多肮脏，就跟他们身上有多恶臭一样。他们只想用硬币去买面包。怜悯的施舍，似乎并没有让所有的小孩都得到满足。几个脏兮兮的小孩，仍然在后面追着那位好心人，直到魔术师又撒下一把硬币。柯迪发觉自己越来越崇拜比恩，不仅是因为他能够像魔术师一样变化戏法，而是因为他在施展魔术的时候，同时还在施舍他的善良。就在他们前方不远的几幢石头结构的房屋，将这一条狭窄肮脏的街道分开。道路两旁比房屋更远一点的地方，同样散落着一些帐篷。他们首先经过这条街道左边一个支得不太牢靠的简陋帐篷，柯迪瞧见那些漏风、渗雨的破洞到处都是。好在下城区几乎不怎么下雨。这个简陋帐篷是用显眼的黄色布料制成的，四面可以卷起来。顶帘上挂着一块平整的木板，上面用红颜色潦草地写着：小丑理发店。柯迪是这家理发店的老顾客，在他深刻的印象里，理发师是个非常幽默风趣的小丑。没有人知道理发师真正面目，只知道他是小丑。「小丑先生，这会儿应该也待在混乱女神酒馆。」他的脑子里似乎一刻也停不下来，总是会想一些莫名其妙、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对面是一间低矮的房屋，几乎呈正方形，一块帆布当作门帘，没有任何装饰的木板面墙上，用黑颜色稍稍工整地写着：光头成衣店。在这间木板房屋的旁边，还有一幢两层楼的长方形房屋，腐烂破旧的门梁上，挂在一块晃晃悠悠的招牌，上面写着：混乱女神酒馆。无论白天，亦或黑夜，柯迪眼前这家看上去即简陋又破旧的小酒馆，都会开门做生意。而晚间尤其是它主要的营业时间。克雷斯率先推门而入，柯迪和比恩紧随其后。熟悉的场景，再次映入柯迪的眼帘，煤烟熏黑了的既潮湿又嘈杂的大厅。在门的右面，靠墙砌着一个炉灶。明晃晃的火焰在灶下熊熊燃烧，灶上煮着各种盛在金属制的器皿中的食物。炉灶旁边放着一张污秽不堪的小桌子和一个以前上过红漆的小凳子。柯迪知道这张凳子是老板娘泰茜雅在侍候客人有余暇时坐的。沿着墙壁望去，不论是左面和右面，炉灶前面也一样，放着好几张吃饭用的旧饭桌。桌子的周围是粗糙不堪的条凳和跛脚的小方凳。嘈杂喧闹的声音，从破旧却热闹的大厅内各处传来，嗓音有柯迪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他的目光在大厅四周搜寻着乔伊的身影。这里的顾客几乎都是穷人：木匠、陶工、铁匠以及无可救药的酒徒——年轻力壮的矿工、满身伤疤的角斗土、以及出卖身体的娼妓。这些人一边享受着酒馆大厅中央那堆篝火带来的温暖，一边闲聊着最近矿区那边发生的怪事，一边聆听着吟游诗人弹奏吟唱的诗歌。，！老板娘跟她雇佣的女侍者、以及几个小孩正在忙碌地张罗一切，竭力去满足那些同时从四面八方闹嚷嚷地，向她们提出要求的顾客。克雷斯同样用她那双锐利的目光，在这个明亮的大厅内到处搜寻着——那个自称消息灵通的——乔伊。但是她却没有任何的发现。“我跟他约在这里见面，”克雷斯回头望着比恩，有些焦虑地说，“但我没有瞧见他。”她又将目光瞥向了柯迪，“你的朋友呢？”「他不是我的朋友。」“也许，他正在来的路上。”柯迪听见自己用细小的声音，来回应克雷斯的质问。“先别急，我们进去等等他。”比恩拍了拍克雷斯的肩膀，然后抬手指了指方向，“我们过去那边坐下。”柯迪跟在比恩身后穿过整个大厅，他们在靠近角落的位置，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他们，却又能观察周围的动静。没过一会儿，柯迪便瞧见了这家破旧酒馆的厨师兼掌柜泰茜雅大婶，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红润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亲爱的‘魔术师’比恩，可爱又倔强的柯迪，还有我们美丽善良的‘救赎女神’克雷斯。”热情似火的泰茜雅如此甜蜜的称呼着。“今晚想要吃点什么？”她是个丰腴诱人的女人。挺秀的身材、在加上妩媚的气质，让整个大厅的男人都浮想翩翩，暗中冲动不已。热情似火的态度和性感暴露的穿着，为她经营的这间小酒馆吸引了许多顾客。柯迪还知道，他们曾经不止一次地为了她而打起架来。柯迪瞧见面前的泰茜雅大婶今天的穿着打扮，还算中规中矩，没有像往常那样性感暴露。可薄薄的衣服，还是遮掩不住诱人的身材。深蓝色的紧身绸衣镶着金色花边，脖子和手腕上分别戴着金银首饰，都明显地表示她不是普通的酒馆老板娘，更像是一个贵族少妇。“乔伊来过吗？”柯迪抬头向其询问。“你指的是哪个乔伊？”泰茜雅不紧不慢的说，“‘瘸腿’乔伊，‘高个子’乔伊，‘长耳’乔伊，还是那个无家可归——”“无家可归的乔伊，”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焦虑的柯迪便立即接下话茬，“或者说是消息灵通的乔伊。”在光辉帝国的律法中，凡是出生低贱的平民，都不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姓氏。那是贵族和富人才能够享有的特殊荣誉。但是为了把那些拥有相同名字的平民区分开来，他们通常会在那些相同的名字前面，加上一个能够区分这些名字的别称。“没有。”泰茜雅摇摇头，并再次热情的询问，“你们想要吃点什么？”“老规矩就行。”比恩笑着回应。“我这就去准备。”泰茜雅红润的小嘴，笑出浅浅的弧度，实在是撩人。殷勤的老板娘从他们的面前走开后，克雷斯将目光移向对面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已经超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她那张漂亮洁白的脸颊上，毫不遮掩地露出了一副焦急又愤怒的神色。她甚至有些后悔轻易的相信那个自称消息灵通的乔伊。“我跟他约定6点见面，已经过去10分钟了。”克雷斯焦急地低声说。“在等等看，”比恩安抚她的情绪，“可能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对于克雷斯来说，焦急的等待就像是一种折磨，但她更担心的是等待的那个人，不会出现。“柯迪，你的朋友一直都这样不守时吗？”克雷斯把目光瞥向柯迪。「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柯迪有些难以启齿，“也许真的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他几乎是在重复比恩刚刚说过的话。“柯迪，你什么都不知道。”克雷斯说着气话，“说不定，他也被兰尼斯的人给抓住了。”克雷斯的语气让柯迪有些气恼，但他却没有选择反击，而是把目光直接转向了酒馆大门，只要乔伊的身影出现，他就能够立刻发现。他听见邻近几张桌子旁的客人，有的正在掷着骰子赌钱，不断发出粗鲁不堪的亵渎神明的咒骂声，另一些人则在谈论着眼前的新闻。“泰茜雅，真见鬼，”一个满脸刀疤，瘸了一条腿的男人喊道，“你还不把那该死的烤肉肠端来吗？”柯迪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撇去。在‘夜幕下的阴影’接管黑帮林立的第九区之前，脾气暴躁的乔伊曾是跳蚤街的黑帮头目，手底下有几十号心狠手辣的弟兄。整个第九区有将近一半的街巷，都是他的地盘。可是，自从布兰特打断了他的一条腿后，那些认识他的人，就管他叫‘瘸腿’乔伊。“我要用一个铜板打赌，”隔壁的理发师小丑说，“那烤肉肠的肉，绝对不是黑猪肉，那是还没有给乌鸦啄光的死人身上的肉。”酒馆大厅内的客人们对这个恶毒的玩笑，发出一阵响亮的哄堂大笑。一个脸上生着许多酒刺、脸色红润但是神情冷漠的矮胖子，对小丑的玩笑显得很不高兴。他是这间酒馆隔壁【光头成衣店】的老板。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他带着报复的口气大声说：“要是被那些黑心的乌鸦听了去，他们会拔了你的舌头，叫你闭嘴。到时候我们就该叫你，哑巴小丑。”跟着这一反驳，嘈杂的大厅内，又迸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坐在角落里的柯迪却并不觉得好笑，他现在的心情被焦虑给占据着。“那些黑心的乌鸦可不会出现在这里，”‘瘸腿’乔伊大声嚷嚷道，“更何况你好像忘了什么。”随即他将目光瞥向隔壁桌的小丑。这时，理发师小丑突然跳到面前桌子上，并把满口烂牙的嘴巴张大，打算伸出自己的舌头给大伙瞧瞧。但是他的嘴巴里并没有舌头。“光头，他一定是喝醉了，居然把我没有舌头，这事给忘掉了。”小丑对着那个对他不友善的家伙说，“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说话。”小丑其实是个瘦弱不堪的老头，但他看上去却又不一般，没人知道他的底细。或许，只有血腥猎人团的杰里弗了解小丑隐藏的过去。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下城区，有着许多繁琐复杂的生存法则条例。那些能够谨记并遵守这些条例的人，通常能够活的更长。柯迪记得生存法则条例其中一条：不要小瞧任何人，因为任何一个你看不起的人，都有可能对你构成威胁，甚至这个威胁是致命的！“谁的舌头又被乌鸦给拔了？”无家可归的乔伊穿着一套崭新合体的西装，出现在酒馆大厅内。此刻他看上去神清气爽，英姿勃发。“噢，该死的乔伊，”小丑惊讶的忍不住咒骂道，“你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无家可归的乔伊吗？难道是我喝醉了，眼花了吗？”柯迪瞧见乔伊的身影出现在大厅后，他立刻站起身来，冲着对方大声喊去：“乔伊，我在这儿。”但对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呼喊声。“你们可以不用在叫我无家可归的乔伊了。”乔伊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我刚刚在六区的织布街，购置了两间屋子。”“你这个骗吃骗喝的家伙，哪来的钱买房子？”光头成衣店的老板立即询问。“当然是凭自己能力赚的钱。”乔伊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态度。“我可以让你重新变成无家可归的乔伊。”有些恼怒的克雷斯大声喊道，并给这个迟到的家伙换了个别称，“不守约定的乔伊。”乔伊顺着那个愤怒的声音望去，他瞧见‘救赎女神’克雷斯脸色恼怒的望着自己，旁边还坐着‘魔术师’比恩和脸颊臃肿的柯迪。“你迟到了十五分钟，你知道吗？”消息灵通的乔伊还没坐下来，克雷斯便急切地开口道，“这对于我来说，就像过去了一整天。”“噢，实在是抱歉。”乔伊挪开凳子，坐在女孩的对面，“被事情给耽误了，所以迟到了一会。”他诚恳地解释道。“我猜是因为买房子的事情，给耽误的吧？”克雷斯以质问的目光注视着对方。“不不不，”乔伊连忙开口辩解，“我是因为帮你打探消息，才耽误了约定的时间。”“你最好带来了我想要的消息，”克雷斯毫不客气地警告道，“否则我会拿回之前付给你的报酬。”置办身上的西装和跑到六区购买房子，必然花了他不少时间。所以克雷斯根本不相信对方的鬼话，尤其是一个不守约定的人。这个时候，泰茜雅和她雇佣的女侍者端来了一盘配着洋葱的烤肉、一碟面包，以及一碗热气腾腾的蘑菇汤，放在他们的桌子上。“我想说出这个消息之前，先为自己压压惊。”乔伊紧张的说，然后又抬头望着丰腴诱人的老板娘，“能给我来杯啤酒吗？”“当然可以，焕然一新的乔伊先生。”泰西雅热情的笑着回应，并给无家可归的乔伊添了新的别称，然后便转身去准备啤酒了。“快点告诉我，”克雷斯已经失去了耐心，用力揪着对方的衣领，拽到自己面前，迫不及待地问，“你究竟都打探到了什么消息。”“那个叫马特的男孩，”乔伊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糟糕，“他被黑玫瑰的手下，一个叫刀疤的凶残男人关押在一间屠宰场里。”“哪个屠宰场？”柯迪脱口而出，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四区的腌肉街，就在臭鼠街附近，”乔伊继续开口道，“那里有一家专门为贵族和富人供应新鲜肉食的屠宰场。”“你确定吗？”这是比恩对坐在他面前的乔伊，说的第一句话。“魔术师先生，我的消息一向准确可靠。”乔伊露出自信的神情望着对方。“你最好确保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克雷斯松开对方的衣领，将手边的刀叉用力的刺进桌子，“不然你会为刚才说过的话后悔的。”两个人之间的相互交谈，再也没有比受到威胁，更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对于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威胁有时候是必要的手段。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你不该把时间耽误在威胁我身上，”乔伊却提醒她，“那里可不只是屠宰畜生那么简单，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继续坐在这里。”“这顿晚饭，你自己付账。”说着克雷斯便起身离开。“别担心，”比恩伸手拍了拍柯迪的肩膀后，安抚道，“我们会把马特安全的带回来。”他用丛容坚定的语气，向男孩做出保证。柯迪却纹丝不动，仍然坐在板凳上，他的目光一直追寻着克雷斯和比恩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走出了这间酒馆，消失于他的眼前。他望着他们的背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了。即使他很想帮忙，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知道自己太弱小了，谁都保护不了。焕然一新的乔伊先是细心的整理着被女孩弄褶的西服，随后望着对面那张臃肿的脸颊，开口问道：“柯迪，你又跟谁打架了？”“一个巨人。”柯迪心不在焉的回应道。他没有撒谎，只不过他也没有跟巨人打架，而是被巨人狠狠地揍了一拳。「除了闯祸以外，你只会掉眼泪，你什么都做不了，你什么都做不了，你什么都做不了……」奥兹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哈哈，”乔伊咧嘴笑着，露出满口破烂的黄牙，“矮子和巨人之间打架？你的勇气是从哪来的。”他看了看桌面上摆放着的食物。随即，他将刺进桌子的刀叉用力的拔了出来，用它在盘子里挑起一根冒着热气的肉肠，放在嘴边闻了闻，接着咬下一口，慢慢咀嚼。「我就是个胆小鬼。」柯迪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在一阵局促的沉默后，他勉强说了一句：“乔伊，谢谢你替我们打听到的消息。”乔伊放下刀叉，摆出正气凛然的样子，慷慨陈词地说：“我把你当成我的朋友，所以我才愿意冒着很大风险，去打听马特的消息。”「难道不是因为克雷斯给你的那根项链吗？」柯迪原本想说。“乔伊，从现在起，你也是我的朋友。”他用自己的方式来回报对方。无家可归的乔伊立刻喜笑颜开，且慷慨大方的说：“为了见证我们的友谊，这顿晚餐我请客，请随便点你：（）夜幕下的阴影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