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巷,池砚双手抱臂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等着。
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被人这样看着,没人能再那样旁若无人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过多久,程麦的情绪终于慢慢抽离了出来,伴随着几个哭嗝,眼泪渐收。
“完了?”他问:“能告诉我哭什么了吗?”
他没好气吐槽道:“我差点就要跑回去把那几个孙子抓回来,问问人有没有打你了。”
顶着少年戏谑的目光,程麦后知后觉有些难为情,想了半天小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因为很丢脸。”
“什么?”他像是没听清,轻声问。
“害你打架的原因,很丢脸。”
“?”
顶着他疑惑的目光,程麦慢慢克服自己的羞耻心,把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越往后听,池砚越气,瞬间后悔自己刚才下手太轻。但显然,揍那群王八蛋不用挑时候,现在更要紧的是眼前说着说着眼睛和脸又红起来的姑娘。
再不哄哄,又该哭个不停了。
青春期正是对身体发育变化好奇又讳莫如深的时候。可即便是再坦荡再亲密的关系,涉及到女孩子发育这事儿到底也有些挑战半大少年的心理素质。
他不自在地挠挠头,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没事儿,回去跟我妈说一声,她带你去买。不要想这些了。”
“还有,”池砚帮她把围巾往上拉了下,只露出那一双眼睛,“真的没什么丢脸的,要丢人那也是那几个傻逼,懂?”
说完,他动作粗鲁地搓了搓她快要被冻僵的脸颊,很用力,像是在泄愤,又像是在莫名其妙生她的气,直到程麦瓮声瓮气撒娇呼疼才放开。
……
几年前黄昏的天光和此时朦胧昏暗的路灯重合到一起。
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程麦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也想到了过去的事儿,憋着笑故意用棉签在他嘴角狠狠一摁,听到他的闷哼声才得意收手,起身要走,“这次打架可跟我没关系,休想要我在桐姨面前替你遮掩。”
转身时就听见他在身后低声咒了句:
“草,下手真狠。”
*
有了“新生代表市状元因嘴角之争打人”这种重磅新闻在前,后面几天的军训都显得泛善可陈。
由于先前的学神光环和现在的不良少年行为形成的巨大反差,池砚瞬间引爆在同学中的知名度,成为了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王子。
那场雨就像是最后的狂欢,自那以后,太阳每天兢兢业业地高悬在头顶,晒得人要化。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两天,医务室的生意简直好到爆棚,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的病患和陪侍。
而程麦并没有跟随大部队的节奏,在结束前一天下午感受到脑子里的晕乎后半点抵抗都不做,直接顺水推舟往后栽。
快要结束了,训练节奏放缓,来医务室的人也变少了很多,空调一阵阵输送着冷风,程麦躺在那,感觉身上的毛孔都要被吹开了似的。
被人送过来以后,校医见怪不怪地给她灌了一支藿香正气水就被人叫走,她舒舒服服睡了快半个小时,才被耳边的动静吵醒。
偷偷掀开帘子一角,程麦看到一个背影,清癯的背骨在薄薄的迷彩t恤下十分明显。
他在弓着腰找药。
不过,这背影怎么看着还有点儿熟悉???
“哗”
帘子被她拉开,声音也引得他回头。
果然,是那天报道的时候在奶茶店和池砚说话的那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