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洛兴致勃勃地冲上了山崖,进入了那个破败的教堂里。屋内的珐琅窗玻璃碎了一半,海风哗哗往里头灌。
程殊忽然停在了神父位,皮鞋踩上了一只瘪气的足球,若有所思地看着。
“塞巴斯蒂安,没想到啊,问题竟然出现在你身上。”马洛阴毒地笑着,完全没意识到这盘棋不是他赢,而是双方执棋人的鱼死网破。
程殊慵懒地“嗯”了声,撩起眼皮,放下了脚。他双手叉腰,黑西服被顶起,在风中猎猎作响。
马洛彻底没了笑意,骤然升起怒火,嘶吼:“老子一步步提拔你,你竟然背叛我,你对得起魔徒对你的信任吗?!”
千里堤坝,溃于蚁穴。十多年了,程殊蛰伏着,一级级地扫清阻碍。设局让牌桌上的每一个人都斗个不停,消耗集团的元气。
他闻言哂然,只说:“很多年前,集团的人杀了我的父母。从那时候起,我就注定是个短命鬼。至于提拔…是不是谎话说多了,你自己也开始信了,马洛。”
程殊挑起眼尾,极其凌厉,讥嘲:“噢不对,应该叫你…魔徒。”
马洛的瞳孔骤缩。
“虚构出一个魔徒的角色,然后自己委身成管家来掌握绝对的领导权,再利用尤文来均衡你身上的注意力。难怪啊难怪,难怪全世界都摸不到魔徒真人一丝一毫的信息。”
“马洛,我想你的妻子也想不到,自己忠贞不渝的丈夫竟然会去不死鸟寻消遣。你的亲生孩子应该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什么狗屁的慈善家,而是无恶不作的毒枭。”
程殊微微抬头,脸色冰冷,眼神轻蔑。
“除了你,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马洛偏执地笑出声,“哈哈哈哈哈等你死了,我又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名人。塞巴斯蒂安,你不会以为你能活着把信息传播出去吧?”
程殊面不改色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我想活着了?”
马洛一顿,神色大变。
“我没说我想活着。”他语气冷淡。
马洛终于反应过来了,眼眸震颤。
程殊懒懒地举起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展开了臂膀:“嘘,马洛你听——”
他仰起头,缓缓阖上眼。
马洛疯狂地往回撤,耳朵却听见教堂最里面传来程殊悠悠的声音。
“你听没听见,我的父母在呼唤我。”
“我的姑娘…在祈祷。”
“畜。生,下地狱去给他们陪葬吧。”
下一瞬,教堂大爆炸,天崩地裂。
洛萨猛地睁开眼,满头是汗地坐起来。
她虚弱地撑着,疯狂喘气,被吓得许久回不过神来。
“洛萨小姐?”一旁守着的医生合上书,面色担忧地过来摸了下她的额头,稍稍放下了心,继续问,“你还好吗?”
她嘴唇干得起裂,有些渗血。她懒懒抬眸,嗓音低哑:“我还好,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医生莞尔一笑:“以我们这个经纬度为例,是十一月八日的上午七点。”
洛萨蜷起膝盖抱住,情绪低落:“那中国呢?”
医生被问得一愣,有些疑惑,但还是摸出手机查询了时间:“十一月八日的晚上十一点,马上就要进入十一月九日了。”
她眼皮轻颤,坚强地站起来,带了点请求的语气:“厨房有甜点吗?我有点想吃蛋糕。”
医生挠了挠头,回想了一下,说:“只有那种很简单的巧克力松饼。你饿了是吗,我去后厨帮你要一份。”
她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还是很开心洛萨终于有想吃的东西了。
洛萨抿了抿唇,感激一笑。
半个小时后,她趿拉着拖鞋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桌上摆着一份巧t克力松饼,洛萨神色自然地将它分成了三份叠在一起,让它看起来没那么寒酸。然后又问路过抽烟的人借了两根火柴,点燃,插在了松饼上。
房间昏暗,只有橙红的火焰摇出了微微的光芒。
洛萨努力挂上笑,以开心的语气对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说:“程殊,在最后的三十分钟里,我祝你生日快乐呀!你三十岁了诶,有什么愿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