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之上,是那张极艳的脸,好整以暇望着他:“怎么?你没地方睡觉了?”
应流扬定了定心神,四下看了一圈,发现没人,松了口气似的道:“莫家在找人追查你,你还是早些离去吧。”
“我又不怕。”楼容川倚在骆驼背上,满脸不在意,“你看不出来我在地底就想杀你?你帮我做什么?”
应流扬握了握手中的霜魄,似乎在斟酌措辞,顿了顿,他坐起来,面色有几分犹豫道:“那夜……是我欠你。”
他还敢提那夜?
楼容川居然不觉得生气,他反而笑了起来,坐直身体,居高临下看着应流扬:“你要是真觉得欠我,不如给我也闯一回灵府,我们两清。”
大漠的太阳刚刚升起,照在他那张极艳的笑脸上,一红一黑的眼眸格外明显,看起来妖异极了。
应流扬严肃道:“不行,我们在外不能做与除魔无关的事。”
不是拒绝,而是诚恳说了事实。
楼容川觉得好笑。
到底是哪里来的蠢货?看着恪守规矩一副君子模样,背地里又替他隐藏身份还劝他快跑。
楼容川越想越觉得好笑,坐在骆驼背上大笑起来。
应流扬不明所以,又怕他的笑声引来其他人,忙道:“你别笑了,我有东西给你。”
“哦?”
他自袖中掏出一截红绳,是用布阵的红线编的,时间紧迫,看起来很是简陋,细细一条,连个装饰品都没有。
应流扬道:“这根红绳我加持过了,送给你辟邪。”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需要这种东西?”楼容川睨了那红绳一眼,并不打算接。
“我……”应流扬心虚起来。
见应流扬的反应,楼容川一时起了挑逗之心,他手肘抵在驼峰上,弯下腰去看他,撑着下巴道:“你知不知道,在我们穹域,给人红绳,是结亲的意思?”
并不全然是,在穹域结亲时,会互相将红绳绑在对方的小指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应流扬一愣。
“无所谓,反正我不要。”楼容川不欲再言,懒懒地踢了一脚骆驼,便慢悠悠往前去了。
应流扬也没有再追,只是握着那半截红绳,目送着溶溶离去的身影。
他是想送的。
可是溶溶比他想象得要强得多,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应流扬苦笑一声,将那根红绳收了起来。
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
收起来的一瞬间,应流扬忽然心头一震。
他想不起来了。
他生魂残缺所缺失的记忆,不是剑诀符箓,不是其他……
而是,他十年前拿到无埃令的那日所发生的事。
他真的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