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一身轻软白纱睡一晚上都要滚成灰色了。
这一身比白日里给的那套更薄,轻而不透,是极好的布料。
风吹起来直灌进袖口,清清凉凉,布料被风吹得裹在身上,勾勒得应流扬整个人身形挺拔,姿态端方,颇有曾经无埃剑宗少宗主模样。
晓青让他洗漱完了去找言壑。
应流扬觉得有些奇怪。
大晚上的他还要练画符?还是说,自己惹他不高兴了……
言壑不喜欢太多人待在楼里,入了夜白天那些在楼里的家仆都退到更外面去了,应流扬回去的时候发现楼内空空荡荡,悄然无声,连烛火都熄灭了。
烛台上嵌着的夜明珠幽幽发着绿光。
言壑的卧房在琪花玉树楼的顶层,应流扬还没上去过。
应流扬已没有通透身时卓越的夜视能力了,他见看得不甚明晰,下意识想燃掌心火照亮,右手熟练地捻了个火诀,却没有丝毫动静。
他低头看着自己有些粗糙的手心,之前的伤疤只剩下小小的一道印子,想起之前在无埃剑宗受到的屈辱,他苦笑一声,随手拿起一盏烛台,沿着楼梯慢慢往顶楼上去。
楼梯上铺了一层软毯,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应流扬这才发现,白天屋内雅致的香气并不是熏香,而是脚下的木头所散发出来的香气。
若是如此,风息山庄未免也太豪横了,这样的木头竟然用来做楼梯……
怪不得言袭听见天华城主出的价,连眼都没抬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琪花玉树楼的顶层更暗,唯有最深处有光亮,且亮得不同寻常。
应流扬走近了,在门外恭恭敬敬道:“少爷。”
“你进来吧。”
应流扬推门进去就看见言袭靠在房中的躺椅上,头发束得松散。屋内烛火通明,甚至有些晃眼,有一本书在言壑身侧卷着,躺椅旁的桌上还有一碟点心,一碗牛乳。点心做成了精致的兔子形状,最上面的那一颗耳朵被咬了一口,言壑的嘴边还有没擦干净的栗子酥。
好像是刚刚才放下的点心。
应流扬倒是能想象到他翘着脚在屋里边吃点心边看书的模样。
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应流扬暗松一口气。
却听见言壑问道:“你头发怎么回事?”
应流扬摸了摸自己半湿的头发,尽量让自己显得温顺道:“少爷不是说让我洗得干净些?”
“是……是啊。”言壑忽然结巴起来,整个耳朵都红了,默了会,他像是鼓起勇气似的,快速地问:“那你洗干净了吗?”
“我……洗干净了……?”再迟钝也听出来话里的不对劲了,应流扬的尾调都带着几分疑惑。
无论是他和阿肆,还是他和方醒,都不会问这种问题。
正常主仆之间怎么会关心下人的洗漱问题?
除非……
这个伴读根本就不是他所以为的伴读……
他想起颂奇对自己说的话,又想起言壑反复询问自己知不知道伴读做什么?
十四岁确实是少年情欲初开之时……
应流扬心中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