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锦竹阁内骤然响起一阵桌椅倾倒之声。
响声源自国丈软禁的屋内,看门的守卫闻声便随口喊了两句,
“萧大人,动怒可无益于您的身体。在皇上信任您之前,您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这儿待着。若非皇上念及旧情,您有着僻静的宅子住么?您呐,还是消停些吧。”
说罢,听屋内消停了下来,守卫便继续倚在门柱上,打起瞌睡。
噼里啪啦——
一阵物品碎裂的声音响起,惊扰了已然入睡的守卫的美梦。
他以为屋内之人又摔了什么东西,于是睁开惺忪的睡眼正打算抱怨两句,不过映入眼帘的是碎裂在身前的瓦砾。
难道屋顶有人?他突然惊觉,乍然起身,一个健步冲到屋檐下一探究竟。
然而屋顶上并无梁上君子,只有一只黑猫正瞪着棕黄色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娘的,这只死猫惊扰老子的好梦!”他口中轻轻嘀咕了一句,随手捡起一小块碎片,向黑猫飞掷而去。
喵呜——
瓦块刚好砸到了黑猫的身上,黑猫吃痛叫唤了一声,一溜烟地窜下了房顶。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一阵羽翅拍打声响起,庭院正中的枯树上,一只渡鸦因此受了惊吓,匆匆朝着天际飞去。
守卫斜睨了一眼,望见黑色的影子消逝在夜空,嘴里暗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晦气……”
次日清晨,一名身着御史台官袍的男人匆匆踏入林府大门。
片刻之后,林辰望便行色匆忙地随他赶往锦竹阁。
锦竹阁西侧的偏屋内,此刻挤着好几人。
“怎么回事?你守了一整夜,就没发觉异常么?”林辰望大步流星地踏入房门,厉声质问着正跪在地上的、昨夜负责把守的守卫。
“林大人,昨夜小的没听见什么异响呀……直到今日清晨,才听闻一阵桌椅倒地的声响,于是赶忙一探究竟,发现萧大人躺在地上,便立刻向您汇报了。”守卫将脸紧贴着地面,生怕自己慌张地神态被对方捕捉。
林辰望从他身边缓缓走过,语气阴阳不定,“你确定,昨夜没听见异响,而清晨听到了异响?呵——”
他的脚步在床边停下,眼神犀利地注视着平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知觉昏迷许久的萧逸,声音做作且高亢地问道,“许太医到了么?当年祖父得了烈疾,多亏他才化险为夷,现在我也只能指望他了。”
“去许府的人说,许太医卯时三刻已出发,应该就快到了。”守在床畔的小吏回答道。
“好,你们好好看着,有任何情况立马来通报我,我去门口迎许太医。萧将军所得的凶症,怕是一分一秒也耽搁不了了。”说着,林辰望朝门外走去。
当众人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的脸上竟浮现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没过几分钟,一名脸型瘦削、身材高瘦的男子与林辰望并肩走进宅门,他虽年纪与林辰望相仿,但已是太医院位列前几席的名医。年纪轻轻能有此等成就,其中少不了林府的提携帮助。
两人足下匆匆,不过脸上并无焦急之色,口中似乎还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烦请诸位先退至门外,若室内人多呼吸声繁杂,我没法探清国丈大人的状况。”许太医朝着身后众人作揖半鞠了一躬,林辰望带着数人静候在门外,并带上了房门。
许太医轻轻把了把国丈的脉象,探了探颈部的脉搏,微微皱了皱眉。
随后,他展开腰包,蹑手抽出三根银针,在颈后、手臂,腹部缓缓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