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撞了撞他的臂膀,他才猛地清醒过来,行礼告辞。
到了沈家门口,谢家人辞了沈家老爹,堂兄谢聿铭去牵了两匹黑马,又让马夫引了车来。
这次,兄弟俩骑的是自家养的马。
爹爹谢晏、二叔谢昂、二婶冯氏坐的是一辆雇来的大马车。
在这小小的白河镇中,家中若是有匹骡子,就已经是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了,像谢家这样能养两匹马,当真是县城才会有的大户人家。
果不其然,谢家人刚一出门,便有好热闹的邻居往这边张望,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瞧,沈老大家的小丫头,又有人家来相看了。”
“可不咋地,人家那样水灵灵的大姑娘,可不就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吗?”
“呵,相看的倒是不少,只是不过这次,怕也是难成。”
“说的也是,自从那许大夫家退了亲,谁都说这丫头命硬,怕娶回家了克夫呢。那小许大夫,不就差点被克死吗?还好只是定了亲,退了亲,身子就好了。若是真娶进了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旁边有人听见,忍不住插嘴。
“什么命硬不硬的,生老病死也是常事,谁家男人、孩子不生个病?哪能就怪人家姑娘了!”
“呦,别人家的还不一定,这许大夫家说的,就是有点准头!他家天天给人看着病,自己儿子的病情,还不清楚吗?医来医去还不好,必定是没法子了才退的亲,你瞅瞅,一退亲可不就好了吗!”
“可真是!说起来,小月儿自小就长得多可人意,又勤快懂事,嘴又甜。刚退亲那会儿,多少人家来求娶呢,只差点没把门槛给踏破了。见了这姑娘无不满意的,可一打听到这克夫的名头,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就是,白白地耽误了这两年呐……”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了一会儿,直到沈家大郎出来开了店铺的门,大家才若无其事地散开了。
这时候,走在回城路上的谢家人也在议论这件事。
两兄弟一人一马,三位长辈坐在一辆青布大车里,走到乡野无人处,便掀开轿帘,方便跟走在两边的兄弟说话。
小小的县城中,本就没有什么严密的男女大防,何况是日日都见的本家。爹爹坐在一边,二叔、二婶坐在另一边,便算是懂得规矩了。
堂哥谢聿铭日日在外边交际,打听的事情最多,正给长辈们说沈家的事情。
“那沈家爹爹原是外乡人,走街串巷贩布的,年轻时候走到白河镇,安了家,两口子风吹日晒卖了几年布,终于挣了一份家资,才买了这临街的两间小房子。”
听着谢聿铭的话,二婶忍不住撇撇嘴——
谢家的宅子自祖父辈就有了,门面五间,到底四进,算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
这样小门小户的姑娘,就算是长得像天仙一样,也属实是高攀了。
谢聿铭说着说着,也提到了关于“克夫”的风闻,只不过事关姑娘家的名声,也压低了声音,只让自家人听到。
冯氏一听这个话,顿时来了精神——
若是真克夫,来日嫁到老大家,可有的好戏看呢!
倘若克出个好歹来,那自家的聿铭可是独苗苗了……
冯氏正想吭声,沉默已久的谢家老大谢晏发话了。
“这样神神叨叨的话,别乱说,人家好端端的大姑娘,没得被这样的腌臜话埋没了。”
谢聿铭听见大伯发话,识相的闭了嘴,冯氏倒是找到了空。
“说起来,是小门小户家的出身,有些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