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宋山还有何不明白?他这些时日对王小兰在家中的表现说也说过,骂也骂过,到后来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如今他没了半点用,这婆娘能帮着分担一些洗衣做饭的活儿也是极好的。
只是跑了……他其实有想到过。
宋余见他面色平静,心中担忧更甚,绞紧衣角却不知如何安慰,李沧甲看在眼里,对宋山道:“爹,今日我同阿罹已去给你定了拐杖,您再养上月余,起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到了大伯二伯收割小麦和菜籽的时候,到时家里田地回来,我从前又没怎么种过,还得您费心指导着我种下呐!”
宋山也忧心着呐!年节时他就同两位哥哥说好要回自家田地,而今人家种都留了,再去说继续租着一是家中没有收入只能靠种田过活,二是这般屡次三番模样也不好。
哎,罢了,还是得他操持!这日子得过不是?
想明白此事他方叫过宋罹,“家中银钱可够还我药钱?”
宋罹支支吾吾不出声,宋余却是板起脸来,“爹莫非觉着我嫁出去当真就成了别家的人了?你出这样大事,家中就只有一个弟弟,我和沧甲为您先垫着银钱便放那儿也跑不了,您眼下正是需用钱的时候,难不成先还了我让弟弟同您往后喝西北风去?您这话说得当真令人寒心!”
宋山这才歇下了还钱的心思。
瞅着天色也不早了,宋余还是怕他爹想不开出什么事情,便同李沧甲商议着留了下来,只李沧甲一人回了家。
两家加起来不过三两的家当,李沧甲第二日一大早就背着尚未腾装的面脂并几块药皂去了城中齐家。
他早在策划药皂法子的时候就同江秋商议过定下了一批面脂罐儿,还要求上面刻条自做的小鱼儿,为的就是造势后租一个小铺面儿开始打造自己的声势。
如今盘算落空,每个瓷罐还多加了一文的成本,当时定了五百个,一共二两五钱,索性钱已经交下不用再添多余的银钱了,否则于家中不多的存款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门童已然认得他,见他来便领着人进了屋,通传的小厮很快就领着江秋迎了过来。
“我就算着你今日得来。”江秋满脸的笑意,“昨儿城中可传遍了,那小鱼药皂是你吧?”
“秋婶料事如神,”李沧甲拱手行礼,“正好趁着东风售卖这面脂了。”
“不准备开间铺子?”江秋突然问道。
李沧甲苦笑,“近日家中出了些事,手头无多余闲钱,只能暂且作罢了。”
江秋可惜,“如此到是错过了这节点儿了,”见李沧甲面色愁苦,她忽而一笑,“随我来。”
李沧甲将背篓放下随着江秋进屋,就见老太太已经备好了茶水正慈眉善目地看着他。
李沧甲意外,“这是?”
老太太拿出封盖着齐行印章的信封递与他,“行儿来信,你那面脂在京中反响极好,专程送信过来让你多备些呢!”
惊闻如此大喜,李沧甲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呆愣道:“齐叔到了?”
江秋抿唇轻笑,“信中说十多日前就到了,你且看看?”
李沧甲这才展开信纸细细看来,这封信很明显是专程写与他的,说到面脂在京中售卖极其火热,他们到时只让着走街串巷的货郎叫卖了两日,稍作售卖后,大家便一传十十传百地争相来购买,不过几日,先时订购的面脂便尽数卖了去。如今他们还要继续向北而行朝着东边去,趁着在京收货之际,写了信回来让李沧甲尽量在二月十日之前多做些面脂送来。
今日已二月初六,幸而前些日子在家,日日不曾耽误,除去今日售卖,存货还有将近三百罐,只是……这如何运送过去?
江秋看出他的疑惑,笑道:“送货的过程且不用你操心,你只需尽快将面脂做出来才是。”说罢,她眨眨眼,“有多少做多少。”
李沧甲深鞠一躬,“多谢婶子照拂,有劳婶子再定做一批带小鱼儿的瓷罐了。”
齐老太哈哈大笑,接过话茬,“这好说,阿秋这窑随时备着呐!”
等到议定价格规矩还是同之前一般,李沧甲出了齐家大门后,终于呼出一口长气,他家没钱的苦境终于有救了!
此下,他再去闻香阁时也没了先时的包袱,坐着等嬷嬷之时也能淡定自若了些。
嬷嬷却是比之先前越加热情,“书生今日来卖药皂?”
李沧甲摇头,“不止,药皂难得而下只做了六块,到是这面脂有一百八十罐。”多余的两罐他做人情送与了齐老太。
“如此也是极好。”自前日阁中面脂药皂造了一番势后,阁中讨要面脂药皂的哥姐儿就差将屋顶给掀了去,时时见着他就问一嘴,原以为这书生昨日就会过来,没想她巴巴儿盼了一天,竟今日才来。
哥姐儿们现在都是药皂洗身,面脂涂身。小小一罐早已不拘泥于面上,很是大方。
只是药皂要涨价,李沧甲比划,“嬷嬷也知晓这药皂难得,那日药皂全然是亏着本感念嬷嬷愿意接手我这生意,做这人情,今日可就得按原价咯?”
嬷嬷面泛难色,“多少价?”
“百二十文。”
眼瞅着嬷嬷瞬间笑靥如花,李沧甲暗自后悔,要低了!
银钱一共结了八两九钱,今日收获颇丰,李沧甲去给宋山抓了药顺道买了些面脂用的药材,又买了两罐油并几个猪蹄,这才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