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叔的视角,那就是上了霜的窗户映出个怪异扭曲的人脸,舌头还拉得老长。
半黑不黑的时候,着实有点吓人了。
“你啥时候有朋友了?俺咋没见过呢?”
“外地人。”
可能因为屋里这人来路有点不明,也有可能是因为孤男寡女关系微妙,一提起对方汤秽就有点不好意思。
他从小就在齐叔眼皮子底下长大,什么性格齐叔清楚得很,见他这样,心里有点数了。
“那是个姑娘吧?”齐叔看见了索宥桉扎在脑袋后面的小揪揪。
在他们的观念里,只有姑娘才扎头发。
汤秽抓着那只光秃秃的老母鸡的脚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嗯呢。”
“行啊你!啥时候谈上的?姑娘家哪儿的啊?啥时候下聘礼?叔给你准备着!”
“不用不用,俺啥都有。”汤秽挠挠头,“俺,俺还没琢磨这事呢。她刚死了爹。”
“艾玛,那得守孝三年吧?没事,要是人好,你们就好好处,有啥需要出力的,你跟叔说。”齐叔又仰头往屋里看看,但这会儿索宥桉已经退回去,翻着白眼听老杨发来的微信,齐叔只看了个寂寞。
“那俺就回去了。”
齐叔要走,汤秽想留他吃饭。
“不的了,人家姑娘在这儿呢,你好好陪着人家去!”齐叔把他往回退,走的时候乐得唱起了小曲儿。
汤秽拎着鸡进屋的时候,索宥桉正在跟老杨抱怨。
“正好你来了。”索宥桉说,“你家这地方叫什么啊?我寄快递的话地址得怎么写?”
汤秽他们村是挺偏僻也挺穷,但网络几年前也覆盖得挺好了,村里那些年轻一点的偶尔也会网购——当然除了汤秽。
汤秽能不花钱就不花钱,他要攒钱盖房子娶媳妇。
“你要买啥啊?明儿我去集上给你买呗。”
“你们那破集毛都没有!”索宥桉想起自己今天在那破集市上的经历就气不打一处来。
“啊?”
“快来快来,别废话了,告诉我地址怎么写。”
汤秽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过去报出了地址。
“俺这边快递只能送到乡里。”
“乡?就是咱俩一见钟情那地方?”
一见钟情。
汤秽像是被电给击了,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心跳加快毛孔张开呼吸也开始错乱了。
“啊……嗯……嗯……”一见钟情吗?
汤秽抬手揉揉鼻子,因为实在太害羞了,喷出的鼻息都是滚烫的。
妈呀,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转身去衣柜那边,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你干嘛去了?我没写完呢,你这地方这字儿怎么写啊?”奇奇怪怪的地名,索宥桉完全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俺吃点药。”汤秽觉得浑身都发烫,肯定是今天出去折腾发烧了。
但索宥桉毕竟是个没正六的家伙,随口就开人家的玩笑。
“哎呀!夫君!我看你身体挺好的,咋还得靠吃药才能振夫纲啊!”
听着他戏弄的话,汤秽石化在了柜子前。
这姑娘她……也太奔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