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顽的卧室和他本人一样,都是冷硬简约、一丝不苟的风格。
一张大床铺在正中间,被子床单都是铁灰色,铺得很整齐,没有一条褶皱。左前方有两个门,连向书房和洗浴间。
洗浴间里有动静。
陈观佛走过去,看到没关严实的门,缝隙巴掌宽,冷光从里面流泻而出,直对门缝的镜子前,是脱了上衣的周顽。
后背宽阔,坚实的肌肉似雕刻般,隆凸出来,块垒分明,也不是过度发达到恶心油腻,而是刚刚好,一看便知充满力量,并非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华而不实的肌肉。
身上有很多伤疤,最严重的是左后腰处呈现蛛网状的泛白的伤疤,应该是子。弹射进去、挖出来后形成的。
后背心脏的位置,贴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铁片一样的东西,像有生命般轻微地鼓动着,几根黑色金属电线插。进‘铁片’里,紧紧贴着身躯,像黑蛇蜿蜒至放在盥洗盆的手表。手表还有另外几根黑金色电线连接另一块‘铁片’,已经被拆卸下来,就放在旁边。旁边还有撕下来的抑制贴。
周顽正在摆弄一个纯黑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止咬器,然后套到脸颊上,拷住嘴、脸、脖子和后脑勺。
侧脸下颌线硬朗紧绷,脸上有树状伤疤,和左后腰处的伤口有些相似,颜色浅淡得多,更像神秘图腾,止咬器一遮便只剩更为深邃的眉眼。发根很短,最长不过两厘米,没有耽误到止咬器的佩戴。脖颈后的腺体,一根银针猛地插。进去!
“!!”陈观佛觉得很疼,不小心打开了门。
吱呀——声响。
周顽猛地回头。
眼神像鹰像虎像一切凶猛的野兽,冷酷地锁住猎物,幽深地打量,双眼被瞳孔占据,呈现深渊般的黑暗和恐怖。
陈观佛头皮发麻,心脏跳得很快,被震得心口痛,霎时涌起逃跑的冲动。
过了许久,竟还是周顽先控制住自己:“出去!”嗓音嘶哑。
陈观佛仿佛被雷劈醒,转身急忙忙逃开,躲到自己房间里,所有锁全部锁起,面无表情地瞪视虚空。
片刻后,他拨打周顽的随行军医的电话,接通后,把周顽的变化告知军医。
军医说他知道了,就挂断通讯。
陈观佛不在意,按周顽的身份级别,随行军医根本不可能透露丁点关于周顽的身体状况。
他对生理再不熟悉,也该知道周顽现在敏感期,对Omega来说很危险。
叩、叩。
周顽在敲门,“三三,我先走了。”
陈观佛连门跳起,走来,隔着门板说:“还是我走吧。”
周顽笑了声,“不是因为你才走。没有信息素紊乱,我也是要走的。”
陈观佛没回,良久才开门,走廊一片冷寂,周顽早就走了。
***
周和光喊陈观佛去联谊,邀在园社,十年前因为涉嫌儿童色Q而被端掉的地方,重新开张,启用原来的名字,不过清朗许多。
陈观佛原本是拒绝的,但他心绪不宁,十点半出门,使用空中航道,十一点半抵达。
进园时,仍是有些心绪纷乱。
他没见过周顽敏感期的模样,突然见着,受了冲击之外,还有尴尬、羞耻等等奇怪的情感,就好像,某天看到敬重的父亲在手yin一样。
这太奇怪了。
“——小心!”
走路不看路的结果就是被撞,衣领上都是玫红色的果汁痕迹,陈观佛顿时膈应得起鸡皮疙瘩,满脸不耐烦地拍走对方试图帮他擦衣服的手,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让人去买干净衣服赔你。”
陈观佛烦得不行,抬头就要拒绝,见到眼前的青年,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
方余法双眼明亮,似落了星子,微微扬起笑,漾出好看的弧度,“陈观佛,我是你的粉丝。”声音很清亮,像欢快的音乐、像叮咚的泉水。“你每一场帆船比赛,我都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