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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第1页）

豆豆仍旧坐在那里，静静望着折射的阳光洒扫庭内，跟着金色落满的地方，听我们摆弄话题，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似是对我们的话一知半解，脸上却心安神泰。

风停了一阵，深绿的梧桐树冠停止了摇曳。

他忽的从沙发上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哥哥，我要学《论语》……哥哥？”

我呆坐在沙发上，皮质沙发的软和把我团团包裹，像在凛冽寒风中搭建了一个雪窝一样暖和。

“真的啊？”我站起来锁住他的双肩，不由得笑出声来：“刚刚有点走神。你说你要学《论语》？”

他有些吃痛，脸色微僵，试图挤掉我的手：“有点疼哥哥……嗯，我问姨姨食色性也的时候，她说是孔子说的，意思是吃喝玩乐是很正常的。我问孔子是谁，存叔叔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圣人，如果想要知道什么是圣人，就去学《论语》，他让我跟你学。”

如梦方醒，这孩子的好学心就和迷宫球是一样的，不知道怎么就扭扭曲曲地摸索出来了，反而是硬闯的不速之客，才会把灵气都破坏殆尽。

“好，哥哥很高兴你这么好学，今天就教你好不好？我去房间里拿一下，稍等一会。”

喜悦的心情在房间里头消失一空，我买的是中华书局的，带了翻译和解析，只适合有文化基础的人群阅读，对于豆豆来说还是太难了，他别说古文了，现代汉字和拼音都不认识呢。

我勉强够到，吹了吹灰，擦净边角，面带遗憾地出现在他面前，翻给他看：“豆豆，你是不是看不懂？没办法，哥哥也想教你，但是你连拼音都不会，字也看不懂，我就是去买一本注音的你都没法读，要不等到小学上学以后你再学？”

没想到他完全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一脸肃穆：“哥哥，那你教我拼音和字，豆豆不要等到小学，现在就要学。你不教我，我就让乐乐哥哥教我。”

我轻轻叹气，我是知道教小朋友识字拼音的难度的，无异于让文科生去学高数，不过好不容易他这么好学，不能扼杀在摇篮里了，我便去敲门把豆豆喊出来，也通知了亲友团。

集思广益之下，问题迎刃而解。

我对他颇有耐心地解释道：“豆豆，哥哥是想教你的，你要是学会《论语》，大家都开心。但是呢，拼音什么的确实有点难，你要是做好准备也不是个事……那这样，我们先去买一本拼音标注的《论语》，然后再由姨姨和乐乐哥哥教你学拼音识字，你边学边读，能理解就理解，不理解也没事，先把书里面的句子背下来，有不懂的再问，知道不知道？”

他大概只感到知识的海水倾泻，没感到海水里的盐分，笑得满足。乐乐则在一旁问我《论语》是什么，我翻给他看说你也给我跟着背，到时候豆豆都会背了，你还不会背丢不丢人。

他完全没有怪罪豆豆的意思，反而用略微崇拜的疼爱看他，嘴里咕哝着：“豆豆好厉害，他都没上小学。”他的声音正气浩然，昂首挺胸，目光铮铮有声，好像要跟八路神明耀武扬威，“这是我弟弟，我弟弟会背《论语》，还会拼音识字。”

买回来了，两册，注音插图版。

后来，我们给他制定了计划，每天两章，不过这个计划限制不了他们，一个是背的太快，一个是背得太慢，如龟兔赛跑。豆豆起步晚，但只用一个半月就背完了，乐乐用了两个月熟诵，一个月背诵，也算得上滚瓜烂熟。豆豆空闲的时间里则在翻字典认字，描摹书上的插图，尝试读《孟子》。

每个人抽背他们的记诵程度，纷纷惊叹。不过熟练归熟练，他们完全理解文中意味是在多年之后了。我也会想，这么早灌输机械记忆会不会有问题，不过我的大学语文说趁早诵读经典，记忆会牢固一生，潜移默化，即使只收获文字也是百利无害，也便于之后的学习阅读，豆豆在上小学一年级就识了不少字，各种读本都读得开，尤其是之前的杂志，又拿出来翻了几遍，颇有趣味。

但我们思来想去没有结果，小孩的心思就澄明多了，豆豆背诵才不管文字的用意或是作者的意图，他只是想把字句和意思搬到脑袋里来，这样我就不会说他笨，也许是模模糊糊地想扩充自己的知识方便对抗我，即使我只把他当成个小夫子，依旧捉弄取乐。至于乐乐，脑中瓜葛无人知，大概只是当做玩具，我只看到豆豆每背一章就要被夸一下，要是再背就要动手动脚，弄得豆豆也没心思再背，只有严惩过才知道收敛些，但所谓收敛也只是把动手动脚和甘言美语都积压到课后，让豆豆腿脚无力，耳根酥软罢了。

不过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