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蕴维端着水盆,停下步子,回头看着人被遮着大半张脸,安稳地呆在床铺里。
轻声道,“无事,夫子累了一天该好好休息。”
“说吧!我现在就再闲适不过了。”
赵蕴维顿了顿,坐回床边,低头看着地上摆放整齐的草鞋。
难堪地问,“夫子值得吗?明明心里难受,怎么还想着要把自己的东西换出来?”
李江离扑哧笑了一声,没在意。
“你听到了,耳力这么好,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吵得睡不着、整日哭?”
沉默……
没人接话。
他一时竟觉得屋里只他一人了,跟上午一样。
嘴角慢慢垂下去,不知怎么地有些窒闷。
“你以为呢?说话。”
赵蕴维只有这时候才敢抬头看着人开口,他语气平静地问,“抛开村里的一丝一毫,夫子想离开吗?”
村长说夫子之前是来游学的,那便意味着他是时刻在走的人。
他知道夫子的身份是何等的贵重,若不是意外,他一生都不会见到这般的人,世上最名贵的木料鲜花能得,却也不能摆绘出他一丝神韵。
他不该为了村子里这么操劳谋划,他们也不该做绊住他的绳索。
李江离眼前一热,轻轻眨了两下,回“不会,你之前不是已经听到答案了。”
布巾被人挪动换了个位置,凉意又再度沁上来。
“为什么?”
“你之前在集上是不是就想问了?呐,我话只一次,以后再提我可真的生气了。”
赵蕴维认真点头,见夫子看不到,又轻应一声。
“夫子乐意。”
李江离心里笑得不行,摆摆手催人回去。
“不是要倒水,快去吧!回去也好歇歇。”
静了一阵儿,脚步声才又起,人走了。
他手抬抬把布巾拿下来,半撑开眼越过帘子往外看,没瞅见人,慢慢躺回去。
真把人忽悠走了,他还以为蕴哥儿即使要盯穿他也会问到底呢!
心里会委屈吧!
李江离把手放在脑后,笑笑。
他喜欢过现在的日子,也过够了一个人的生活,要安顿了啊!
他是在哪都能过的好,可到哪不得重头开始?总要挑一个自己快活的地方开拓,才有成就感啊!
下梁村是哪哪都不好,也总能算上是家了,家已经落在这了,他就哪也不想去了啊!
至于说值不值,儿不应嫌母丑,子不该嫌家贫,能者多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