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桶冷水浇下,曾东来发得不再那么频繁,渐渐没了声儿。
新学期开始,陆柏川忙于学业,紧接着实习、科研、夏令营,一箩筐漫无目的的投递,忙得心力交瘁。
这段邂逅不过他生活中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没头没尾。
以为曲终,曾东来忽然打来一通国际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放暑假。
脑子里绷着根弦,压力积着积着,就崩掉了。
学校年年有人考完试后跳河发泄,陆柏川没到这种行为艺术的程度。他只是对于曾东来的邀约答复道:“六月中。”
他看似有很多选择,偏偏这些选择来自于他不知所谓的迷茫。
与其随波逐流,陆柏川想,随便吧。
疯这么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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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不如跳河冷却得快。
三人碰头那天,虽说还没到三伏天,天却异常的热。蝉声撕心裂肺。
陆柏川瞒着所有人逃回国,和曾东来约在机场,又坐高铁转大巴,电动三轮上颠簸,好似要将五脏六腑震出。
热浪腾腾,他满身湿透,几乎恍惚。
谁都没有力气再没多说一个字。
如果不是定位还在东部沿海,陆柏川简直要怀疑这是不是新型人口拐卖的骗法。
不过全程没有受到任何胁迫或束缚。等下车,陆柏川却又犹豫不敢迈步。
眼前才更叫人绝望。
矮破灰白的房子栋栋齐整,一样的高,一样的旧。方方正正好似将人困在其中,走不出。
外边缺砖少瓦,里边墙皮剥落,地上一块块落下的石灰白斑,散成粉,不拉线开灯也明显的突兀。地上红砖凹凸不平,脚踩上,还翘起。啪一声,砸地飞一腿灰。
说好听些,这简直就是历经百年炮轰,沧桑不塌的奇迹!古味犹存。
直白点,老破屋。架梁立地的木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
朝里看一片漆黑,光照不进,谁知道会不会有诈骗同伙蛰伏在角落?
陆柏川定在门口不动,曾东来生拉硬拽。进屋先开空调,呼呼喷一脸霉味的热气,吹得整间房子更潮。
陆柏川从小锦衣玉食,哪见过这种状况?
陌生的新奇感荡然无存,他甚至无从下脚。
好不容易哄得陆柏川找位置坐下,曾东来一拍脑袋:“坏了!我把小季忘了。我得去下车站。”他急匆匆出门,临了生怕陆柏川会逃,接连嘱托,“你在这等等、等等我哈。”
陆柏川艰难地朝他点点头。
他懒得说,更懒得动。屋外聒噪蝉声已经替他咒骂。
曾东来好心地替他关上了门,不知道这里空调制冷效果差,屋内反倒更热。
陆柏川热到手指不想动弹,彻底放弃思考。缓了半天,他拿起书包。
现在走,不过搭上两天时间和一张机票。再耗下去……他心里打着算盘,门门清。
可手抵在沉重的木门上,迟迟不推开。
回去又做什么呢?
好不容易自己做出了决定,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