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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第1页）

话说诸葛亮与姜维、马岱、魏延等，不曾有什么本领将武器在创新、升级方面有什么突破，而是在装神弄鬼方面颇费了一番心思。当然，装神弄鬼，制造神秘和恐怖，也不失为一种战术。他们把魏军吓得胆战心惊的不敢接战。司马懿慌忙率军退却，奔入上邽，紧闭城门，像将头缩进外壳的刺猬或乌龟。

几乎在诸葛亮装神弄鬼迷惑、吓唬魏军的同时，三万名蜀军按照孔明的指令，偷偷进入陇上一带日夜轮流着割取小麦。不几天，陇上一带的小麦几乎被割了个精光。农人们远远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果实被军人们抢去，痛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又毫无办法。当鬣狗们盗取狮子的食物时，狮子们可以吼几吼，同时前进几步，吓退鬣狗们，可是农夫在军人的面前，哪有如此的能耐呢。也有极少数胆量特别大的老妪或儿童，在蜀军们割取麦子之后，在离蜀军远远的田间，拾取蜀军割掉下的麦穗。有的孩子饥饿极了，拾到麦穗后首先将麦粒上的皮去掉，——用手搓揉，用嘴吹去麦粒外面的芒壳，——然后将麦粒送进嘴里，咀嚼，咽下去。这个办法似乎很不错，吃下去的生麦粒多了，确实是能有效抵御饥饿、阻止死亡的。但老奶奶们多半牙齿脱落，松弛，没有了强劲的咬合力，于是就丧失了这样的能力。

却说司马懿在上邽城中，三天没有敢出战，生怕吃神出鬼没蜀军的亏。后来得知蜀兵退去，方才派出小股快速反应的部队出城进行哨探。不久听哨探回报说“副都督郭淮来见”。司马懿迎接入内，施礼完毕。郭淮说：“我听说蜀军装神弄鬼、神出鬼没的，其实人数并不多，只是打掩护，装样子，让几万军士去割取麦子的。现在蜀军全往卤城掼麦、晒麦去了，完全可以进攻他们。”

司马懿似乎心有余悸似的，把诸葛亮在几处出现，又很快隐身的等等神异鬼怪事件叙说了一遍。郭淮笑着道：“诸葛亮的那些鬼花招，只能瞒住人一时，也只能瞒住部分人，哪能瞒得住所有的人啊。现在已经被我们识破了，哪里值得再惧怕！我率领一枝军队攻打他的后背，您率领一路人马攻打他的前面，这样前后夹击，不但可以攻取卤城，夺取粮食，说不定还能逮住诸葛亮，那才叫一个好呢。”

司马懿眨着小眼睛听完，觉得言之有理。于是当晚军中改善了一顿伙食，第二天分兵两路，分别向卤城前后奔进而来。

孔明率领的军队正在卤城抓紧时间打晒小麦，或用牛拉动碌碡碾压，或人工摔掼，总之是日夜不停歇。那几天正是晴好的天气，已经有相当多的麦子干燥干净地入仓了。

众人因为丰收而喜悦，因为喜悦而将一部分麦子磨成面粉而发老酵做成了饼子。军士们每人分得了两个大饼，那新收上来的麦面做成的老酵饼子，味道似乎特别鲜美，可口，让好多士兵产生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可正在众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刻，孔明却感到了危机的即将来临。

他坐在桌前沉静着，用笔在一张纸上点点、画画了一会儿，接着传唤来各位将领，道：“我料今夜敌兵很可能前来攻城，也许会兵分几路，而我们可以在卤城东、西两面的麦地里各伏一路军，诸将谁敢率军前往啊？”

孔明话音一落，姜维、魏延、马忠、马岱四名将领相继出列道：“我们愿意前往。”孔明微微点着头，面露喜色。

于是命令姜维、魏延各率领两千人马，悄悄前往卤城的东南和西北两处埋伏；马岱、马忠各带领两千人马伏于西南、东北的两处。孔明命令道：“以号砲声为令，四路军马一齐向中间地带奔杀，必须得壮大声势，厮杀猛烈。”

四名将领，四路人马，静悄悄而迅速离开了城池，分别向四个方向而去。一时的城内好像进入了羲皇时代的安静。但不久，微微的骚动便开始出现：诸葛亮亲自率领了一百多人马，各带着足够的火砲，也是静静地奔出了城门，选择了哨探兵预先选择好的地点埋伏了下来。

却说司马懿率领人马，嘴衔枚马裹蹄的进军到了卤城附近，其时天色已经昏暗了。队伍没有生火做饭，而是各人食用的随身而带的干粮。司马懿在队伍中逐级向下悄悄的传达他指示的精神：“如果白天进兵，城中一定有所准备。现在我们乘夜晚进攻。这座城城墙不高，壕沟浅狭，众人务必奋力攻杀，一定能够夺得城池，获取粮食。”

魏兵悄悄安下了临时营寨。接近二更天的时候，郭淮也率军来到。司马懿将两支军队整合了一下。一声鼓响，魏军迅速行进，从两面包抄，将卤城包围得如铁桶似的，准备破城。这时，千万支箭弩从城楼上射出，如大雨急下，夹杂着形状不一的大小石块，有的几乎打到了魏军的脚尖。魏兵们不敢前进。

忽然，魏兵们听到号砲声连连，这是他们预先所没有料到的，于是既惊骇，又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何处将出现兵马。郭淮率领部分人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到麦地里搜寻，但一时的一无所获。是继续搜寻，还是收兵回来，一同攻城，一时竟没了主意。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忽然听到战鼓声咚咚咚震响，喊声大震，抬眼转身望望，四角上火光冲天，整个地平线上满是红光。紧接着四周遍地的蜀兵凶猛野兽般地冲杀过来。于此同时，卤城的大门也忽然大开，从城内汹涌奔突出无数的士兵，将魏军夹在中间击杀。

魏军心中惊恐，手脚力量大减，虽然尽力作出抵抗，但一会儿便大量死伤。当司马懿率军冲出包围败退之时，留下了无数的死尸和重伤员。那些尸体的残缺不全自不必多说，那些受重伤的，有的缺胳膊，有的少了腿儿，有的脸面血肉模糊，有的肚肠也外露而出了。那痛苦的哀嚎和呻吟之声，随着微微的风飘荡于大地之上。

话说司马懿率残兵败将退入上邽城中，情绪很是低落，不时的叹着气。郭淮忽而像从沮丧的情绪中产生了灵感似的，向司马懿进言道：“可赶紧发檄文调集雍、凉的人马合力剿杀蜀兵。我愿意率军去袭击剑阁，截断他们的归路，再让他们粮草供应不上，那样，无需作战，他们三军自然混乱。那时，我们乘胜进攻，剿灭贼兵是必然的。”——郭淮说得很是带劲儿。

司马懿眨巴了两下小眼睛，微微点了几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迅速派传令官乘着星光夜色火速前往雍、梁调集人马。当夜，司马懿还算睡了个安稳觉，但到了第二天晚上，却睡意全无。他生怕出个什么意外，心里琢磨着是不是需要再派两名传令官前往送达檄文调集援军。正在忧虑犹疑不定之时，忽然流星马飞速前来报告说“孙礼将军率领雍、梁诸郡人马来到”。司马懿像迎来了及时雨般十分高兴，即刻令孙礼约定与郭淮相会一同前往袭击剑阁。

却说孔明在卤城已经据守了一些时日，已有好几天不曾望见魏兵出战。他时而听着流星马的报告，时而站在那一带的地图前发愣，分析，连茶饭也吃喝得较少了。

早晨醒来后，孔明又到地图前默默的站立了一会儿，忽然像发现了什么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几点，而后传唤姜维、马岱入城。不多会儿，姜维、马岱来到。

诸葛亮道：“现在魏兵守住山口险要之地，不与我军作战，至少出于两个原因：一者估计我军粮草越用越少，即将严重不足；二者司马懿即将派兵前去袭击剑阁，试图截断我军的粮道和归途。你们两人赶快各率领一万人马先去守住山口险要之处，魏兵发现有准备，自然不敢妄动，甚至不战自退。”姜维、马岱两人受命迅速率军而去。

却说长史杨仪入帐告孔明道：“先前丞相之令大兵一百天轮换一次的，现在已经达到期限了，汉中兵已经出了川口，前路的公文已经送达，只等会兵交换驻守了。现在的八万兵员中，有四万应该与之换班了。”

孔明道：“是的，既然已经有令，便令赶快依令而行。”于是众军士便准备收拾武器及随身物品按令轮换。

可就在这时，军情节外生枝。飞马忽然回来报告说：“孙礼率领雍、梁二十万人马前来增援，去袭击剑阁，司马懿亲率人马来进攻卤城了！”这个消息迅速在士兵中传开，引得士兵们惊骇不安。

杨仪又焦躁地对孔明道：“魏兵来得迅速，且人数众多，丞相可将换班的军士暂且留下，令他们参与作战，打退敌兵，等到新来的士兵到齐，然后再让他们轮换。”

孔明表面上仍然比较平静，可内心却在波浪翻滚。他想：“这个办法好是好，可是原先的命令早已下达，现在突然更改，信力不会受损吗？且那些将前往换班的士兵，其中好多都是家乡人，其将校们也有好多是心腹之人，是应尽量保存的实力，……怎么办呢？”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诸葛亮道：“不可以令他们留下。因为用兵令将，是以信为本的，既然已经有令在先，怎么能丢失信用、诚信呢？此其一。其二，蜀军中理应离开前往换班的人，都已经早有了回归的打算了，也许有好多人已经通知了其父母妻子，也许他们的父母妻子正翘首盼望着他们回家呢，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留下来呢？我现在即便遭遇大难，也决不能留下他们。”——孔明的这些话又迅速在士兵中传布开去了。

孔明的那些心腹将校以及孔明家乡一带的军士们首先在军中大喊起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丞相爱兵如子，如此的施恩于众人，我们岂能不报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都愿意留下暂且不回去！我们好男儿，舍得一条命！不杀魏兵誓不回！”如此的一阵呼喊，其激励和鼓舞作用真不容小觑。原先有回家打算的一些士兵被如此情绪的声浪一裹挟，都不再提及要回家的要求了。

于是孔明令人逐级传达了他的指令：“各位将士都要为国出战，真国家的好男儿。大家可出城安营，待魏兵到来，不给魏兵喘息的机会，迅速出击，打垮敌人。这是以逸待劳的战法。望各位将士英勇作战，为国立功！”

……却说西凉人马在出发之前的一顿饭，都吃得匆匆忙忙。出发后，更是人不停步，马不停蹄。连续行进了十来个时辰，忍受了饥饿，疲劳，口干舌燥。临近目的地时，几乎人人都成了软骨头，都急切盼望着能够吃点东西，喝点水，然后躺下睡一大觉。可是，临时帐篷是不能不搭的。他们只能忍受着极度的饥饿和疲劳扎临时营寨。好不容易搭建完成了帐篷，正准备吃点饭然后睡觉时，忽然战鼓声咚咚咚简直震动得地动山摇，喊杀之声直冲天地耳鼓，数不清的蜀军蜂拥杀来。

西凉兵饭没有吃得成，有的连水也没有来得及喝，就操起兵器应战。但极度疲敝的身躯、胳膊，哪里是锐将骁兵的对手。他们只能边战边退。可蜀兵们像狮子、猎豹追赶猎物一样，穷追猛打，西凉兵接连不断地受伤或死亡。一直被追杀了十几里，西凉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渠。……

孔明坐着四轮车，出城，收聚得胜之兵，入城，举行庆功宴会，场面热热闹闹，欢欢腾腾。将士们喝着酒，吃着肉，享受着人生最高光最欢乐的时刻。然而，虽然是得胜之兵，蜀军也是有一些伤亡的。那些战死的士兵，已然“长已矣”了，而那些受伤的士兵，特别是那些重伤者，只能躺在营房里昏睡或呻吟，过着生不如死的时间。一名被大家叫作黄老五的重伤员，一边呻吟，喘息，一边拼尽力气地喊着：“人呢？有人吗？来人啦！痛快点，给我一刀，让我去吧。有人吗？来人啦！行行好！给我一刀！行行好啊！让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