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瑶光一路疾跑回来,胆战心惊地躲在床上,生怕段怀悯会找她算账。可等到五更天,他也未来。
瑶光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谁料一觉醒来,就看见晚衣坐在床边,对她说:“神女,国师命我来继续伺候您。”
果然,不可能瞒得过段怀悯。
以后只怕难以离开钦天监了。
瑶光接过晚衣递来的药碗,一饮而尽。
昨夜因心急,瑶光未着披风,天寒地冻,受了风寒。
已经咳了一早上,喉咙肿痛,分外难受。
“段大人在钦天监吗?”瑶光将缠枝纹碗递还过去,嗓音嘶哑道。
晚衣目不斜视:“今日新帝登基,段大人自然不在。”
什么?瑶光愕然,哑着嗓子问道:“新帝……是谁?”
“是衡王殿下。”
…
明焕元年正月初一,明焕帝禅位衡王。改年号为天禄。
明焕帝即日离开帝都,前往有道都之称的沧城,道此生不会再回帝都。
短短数月,帝王更替太后自戕,朝堂风雨如磐大夜弥天,皇宫内更是人人自危。
轩窗外那株照水梅谢了,抽出嫩绿新叶。
寒随流水去,春日随风来。
瑶光这番风寒来得急,休养了近半个月才有所好转,只是依旧咳得厉害。
每日来的老御医正是先前给她瞧脸上汤火伤的那位。
老御医道瑶光需好好静养,不能再受寒了。
瑶光只觉得自己身子骨是越发娇弱,她曾经风餐露宿,染了风寒没几日也就好了,怎么如今这般弱不禁风。
一个月里,日日服药,还有晚衣寸步不离贴身服侍。瑶光仿佛又回到望月楼,似笼中鸟雀。
她惶恐,难道此后只有在这小小书阁蹉跎年华。或许,连蹉跎年华都是奢望。
如今她清晰地认识到段怀悯只手遮天,她根本无计离开。“神女”亦可随时被换下,而她连做婢女都无望,于段怀悯而言还有何用。
遭其厌弃,或许只有死路一条。
…
坠兔尚未收光。
瑶光已经起了,她即将前往万朝殿受世人香火。
万朝殿前些日子已经修善完毕,今日是正月十五,帝都百姓会前来朝拜神女,这也算帝都多年以来的习俗。
屋里统共有七八名宫女,为她梳妆、穿戴,忙碌一个多时辰,才簇拥着瑶光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