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语不知道村上的流言。自打搬回老宅,每天忙忙碌碌。没去过村里小卖部,也没去谁家串过门。稻谷入仓后,水田种了秋小麦。秋小麦是机器种的。赵伟杰说旱田要栽油菜。油菜秋栽冬藏春收,油菜结的籽,可榨菜油,种了油菜,家里的油便不用买了。余出来的,还可以卖钱。司语不懂种田,自然听赵伟杰的。赵伟杰已经不再习惯,一人闷头做事了。去田里做啥事,哪怕是去看看小麦的出苗率,也希望司语带着俩孩子,跟着一起去。一个人待着,便生出一种极深的孤独感。妻子孩子围在身边,心情好力气大,干什么都觉得有意思。栽菜这活计,暂时还没有机器可代替人工。每棵菜栽下,都要经过人的双手。赵伟杰背起竹篓,拿着搂钩。看着司语笑道,傻姑,和我一起去吧?见司语不言语,连忙说,不用你做事的,你带毛毛豆豆,在田头玩就可以了。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你们仨在我身边,我做事更带劲儿。说完红着脸,看着司语笑。司语也去背了竹篓。赵伟杰连忙拦着,不用你动手,我一个人就行。司语笑笑,坚持背起竹篓。哪里能真坐在田头,看着赵伟杰这孩子做事。自己不是监工,更不是地主婆。动动手,做得没赵伟杰多,好歹地做做,也能如麻雀放屁般添一阵风吧!赵伟杰见傻姑坚持背上竹篓,心里甜蜜蜜的。傻姑这是心疼我。司语跟着赵伟杰,去拔油菜秧子子。菜秧子种在旁边的一处地上,长得密密匝的。这个要拔出来,去那旱田拉开株距、行距地栽下。赵伟杰大把地拔着菜,司语和毛毛豆豆,跟着拔。司语看赵伟杰的竹篓里,装的堆起尖儿。也要把自己竹篓里堆起尖儿。赵伟杰连忙拦着,傻姑,你力气小,背不动的。司语不信,去背赵伟杰的竹篓,司语试试,竹篓纹丝不动。赵伟杰看着司语笑道,傻姑,我没骗你吧,很沉的。说着把司语的竹篓拿起。司语也笑笑,多了确实背不动。背起自己的竹篓,跟在赵伟杰身后。毛毛和豆豆,也装一小竹篮的菜秧儿。两孩子搭着竹篮,跟在司语身后。毛毛笑着喊司语,妈妈,我们像不像取经的?豆豆也笑起来,爸爸是无所不能的孙悟空。司语笑起来,心想这么说起来,我还真像唐僧,至少灵魂年龄上,是这三人的老大。四口儿来到田里。赵伟杰用勾镂,镂出一条浅浅的地沟。司语把赵伟杰先前背来的磷肥,均匀地撒进地沟。毛毛和豆豆,帮着把油菜秧,根向下,头向上,整齐地贴着地沟一边摆放。每棵菜秧之间,相隔二十厘米,摆好菜秧后,赵伟杰用勾镂覆上土,镂出的地沟,又成了平地。菜秧儿昂着头,像是刚从土里长出来似的。这样搂一行沟子,撒一行肥料,摆一行菜秧,再履一行土。四个人,各自履行着手中程序,做得很快。赵二婶,赵三婶,跑过来看看,开心得不得了。杰杰这日子,算是过起来了!两个婶儿,又帮着忙乎一阵。栽完背来的油菜秋。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向家里走。包丽去小卖部买盐,听人说起傻姑死了。现在这傻姑,是个叫司语的鬼。包丽觉得荒唐,又有趣。鬼不怕太阳晒?白天还去田里忙。傻姑是鬼,也太搞笑了!包丽回家放下盐,抬脚出门来找傻姑。司语他们也刚刚到家,放下竹篓。抬眼看到包丽进了院子,赵伟杰连忙迎上去问好。包丽不理赵伟杰,走过来看着傻姑。笑着说,傻姑,你原来有名字呀?司语点点头。包丽问,傻姑,你原来叫什么名字?毛毛仰起脸说,我妈妈姓司,名司语。包丽点点头,又问傻姑读过书么?毛毛还未说话,那边已经回家的赵二婶、赵三婶,又匆匆跑了来。赵三婶嗓门大,看着赵伟杰说,司家村那边人传,傻姑被鬼附身了!听到这话,司语好奇。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信鬼附身?赵伟杰也笑起来,三婶,解放后,动物都不许成精,鬼从何来?包丽笑起来,说我也听村里人说了。司家村人说,司家村只有傻姑,没有司语这个人。没听说傻姑读过书,更没见傻姑写过字。傻姑你怎么会写字的?包丽看着司语问。司语摇摇头,现在都认为自己是个哑巴,也不能开口忽悠。这写个名儿,都能诌出一部《莲篷鬼话》来。,!要再开口说话,岂不又来一部《仙魔大战》。还是乖乖做个哑巴吧!司语低头看着毛毛,赵启明中考排区二,又读完高一,打王者荣耀。自然懂得解释。毛毛看到司语看着自己,立即明白意思。笑道,妈妈被爷爷敲了脑袋后,记不得以前事了!司语心里给毛毛点赞。失忆是最好的解释!这里正说着话,路上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田贵花,带着一个老婆子。田贵花身后跟着的赵大强,手里拿一柄铁锹。老婆子约莫七十岁,身形瘦小,肤色黝黑,尖嘴猴腮,一对三角眼。走在路上,已经看到院子里的司语。篱笆门无需主人开,陈神婆一行,直接进得院来。陈神婆盯着司语。司语发现这老婆子看人时,眼球上插,露出的皆是眼白,有点瘆人。田贵花大声说,陈神婆,您给好好瞧瞧,是不是鬼?赵伟杰把司语拉到身后护着,什么鬼不鬼?这是迷信。赵大强喝斥,杰杰后退,你我就是断了父子情分,爸也不能看着鬼来害你。赵三婶朗声说,别说傻姑不是鬼,就是真的鬼,也是好鬼。田贵花嘲笑,敢情赵伟杰不是你儿子?鬼是吸人阳气的,赵伟杰要是被吸干了。赵伟杰阳尽而亡,毛毛豆豆你来养么?赵三婶昂首说,寡妇嘴咒我们家杰杰,你家赵伟胜阳尽而亡吧!田贵花正事要办,意在傻姑,不愿和赵三婶斗嘴。狠狠剜一眼赵家三婶说,我不与你一般见识,眼前捉鬼要紧。陈神婆,你老人家抓紧,让司语这个鬼赶紧入地府,傻姑也早点儿入土为安。司语听得这话,心里寻思,这田贵花还是要傻姑的命呀!傻姑幸而和我换芯,不然迟早死田贵花手里。赵伟杰听得田贵花说,阳尽而亡,更觉得荒唐!什么阳尽而亡?不就是《聊宅》里,女鬼和男人,阴阳交合,云雨而亡么!亡个风呀。傻姑恢复正常后,至今未曾同房。自己连傻姑的手都未曾再碰过。傻姑一直跟着毛毛睡,我倒巴不得傻姑是鬼附身,来找我云雨一番呢。连夫妻交合都不愿,这才是正常的人。傻姑之前傻时,愿意让我云雨一番。现在变成正常的人,没爱上我,所以拒我。若是鬼,早来惹我了!何来阳尽而亡之说,荒唐透顶。毛毛、豆豆,护在司语面前。奶凶奶凶地叫道,你们才是鬼,我妈妈是世上最漂亮的人。谁敢动我妈妈?赵二婶和气地说,大家看看,傻姑像鬼吗?你们见过鬼,大白天在太阳底下干活的吗?包丽也笑道,要是鬼都像傻姑这样,又好看又能干的,越多越好!田贵花看一眼赵大强说,都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人。这是你的儿子,她们无所谓。要是她们自己的儿子,你看她们怎么说。赵大强听田贵花这话,脾气上来了。举起铁锹说,这是我赵大强家事,都给我让开,我这铁锹可不认人!:()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