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芷同姚咸打了个眼色,从暗处窜出来。
“何人?!”管事睁大眼,“你这是要做什么……”
良芷嘻嘻一笑,往前迈一步,往他身后一指,“哎你看哪儿!”趁着他转身,一记手刀过去,一把将他给击晕,然后袖管里掏出一把匕首,把一旁婢女的尖叫堵在嗓子里。
“闭嘴!”
姚咸拿过婢女手中的瓷瓶,旋开后闻了一口,淡问:“送往哪个院子?”
婢女眨吧眼,哆哆嗦嗦指了个方向,“就,就在南边的厢房。”
南苑之中,一处不起眼的卧房,门扉被轻轻推开。夜色凉如水,明明仍是夏时,屋内却比外头冷上几分。
帘后的人影默不言语,接着从虚空中传来一阵轻喃,“你终究是来了……”
玉泉起身走到他面前,走动时身侧带过的一丝风旋起,那烛光一跃一跃的,她白皙的面庞看不出一点血色。
姚咸俯首看着她,“发生何事?”
屋子里全是灰暗,看不真切,只听玉泉说,“我很好。”
说罢,她转过身去。
没走几步,她弓腰掩嘴,哇地吐出一口血,瘦弱的身子骤然倒下。
姚咸接住她。
“这便是还好?”他眉头微蹙,指头扎点在她的穴位,“我带你离开。”
玉泉眼睫轻轻颤动,像落入水中挣扎的幼蝶,哪怕在黑暗中也闪烁晶莹,她勉力抬起头,“公子,我……”
血顺着下颌染红了姚咸的白衣,玉泉还想说什么,却像是捱不住,神情十分痛苦。
姚咸低眉凝视,托着她的下颌,轻抿唇角,“莫说话了。”
烛台的蜡烛就像斑斑泪痕,在昏暗中一声裂响。
烛火倏然一灭,姚咸抬起头来,面朝着门边的方向,同她对视。
良芷只在门边静静地看着,感到他怀中的人愈发气息微弱,她没多说什么,“走这边。”
出了后门,沿着后街出去。
看了眼姚咸背上身形单薄,正闭眼沉睡的玉泉,良芷问:“是不是要先找大夫?”
姚咸说她是中毒了。
姚咸道:“是紫刹散。”说这毒她已经吃进不少,转于五脏肺腑中,她已初现眼盲、吐血之症,再迟些,只怕性命不保。
良芷接着微光细看,玉泉果然唇色泛深紫,应中毒不浅。
她便问:“你会解么?”
姚咸眉间轻锁,说要废些时间。
良芷说那她可等不了。
叫来了马车,良芷把宫牌拿了出来,说你赶快回楚宫去,拿着这个去安临宫找我母亲,她身边的绿衣侍女是师承自苗疆圣毒手,特别擅长解毒,你把这个给她看,她会懂的。
姚咸定定看着她。
良芷把令牌放进他掌中,叹口气,“我就不同你回去了,我在这边将事情弄清楚。”
姚咸静默了片刻,郑重道:“多谢。”
良芷愕了一瞬,“没事。”转头给了车夫一颗金珠,“去,把他们送回朱雀门,要快。”
姚咸与她擦身而过去上了马车,裙袂拂过的袍角带着微凉的温度。
然后随着马蹄落地,马车绝尘而去,逐渐掩入夜色之中。
步行回国公府,已是夜半深更。
良芷进了屋子,望着檐角上挂着的宫灯,昏黄的光晕漫在眼前,小腹忽而一疼,跪了下去,随即腿心黏糊糊的热流涌出。
守门的侍女闻声而来,啊呀一声,说公主葵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