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杨榛被关在一间密室里,手脚都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蒙眼的黑布已经拿掉,可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方密室,一张小桌子,还有墙上燃烧的蜡烛。他以一个大字型被绑在刑架上,完全无法动弹。押他的人在他的饮食中下了药,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感觉像被高仲阳下了所谓的“柔情散”。他知道现在已经是白天,可密室里暗无天日,那种感觉令人压抑,压抑得透不气来。这时,他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老爷,就是这里。”这声音他太熟了,就是马车上那个长眉鹰目的男人。在被关进密室,解开眼睛上蒙着的黑布后,他看见了这个人。“我去看看。”门开了,鹰眼男人与一位身穿紫袍、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那人长着一双肉里眼,眼神犀利,肚子上有一圈赘肉,可并没有显示出痴肥的样子,反而很威风。他盯着杨榛,杨榛也在回视他。“你打他了?”紫袍男人问鹰眼男人。杨榛脸颊上还有青紫的痕迹,很明显挨过打。“是。”鹰眼男人道,“他口口声声称他家主子君子,说我们是小人。”紫袍男人哈哈大笑,他笑的时候,肚子上的肉也抖动起来,可是他眼睛里完全没有笑意。他伸出手,钳住杨榛的下巴,另一只手在他脸上拍了几下,打得不重,却极轻蔑:“难怪讨你主子欢心,果然是头忠犬。”杨榛冷冷地盯着他,不言不语,仿佛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老爷,我们要一直关着他么?”“不,关着他未免太无趣了。”紫袍男人道,“这小子长着一副好皮囊,我们要废了他的武功,把他放到窑-子里去,让他伺候更多男人。不知道陈瘦石知道,会做何反应?”歹毒用心鹰眼男人怔了怔,不由自主地看向杨榛。杨榛脸上已经褪尽血色,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克制住灭顶而来的愤怒、屈辱与心寒,可是他手脚上的铁链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泄露了他身体的颤抖。紫袍男人掀唇而笑,笑得残忍而得意。鹰眼男人回头:“老爷”紫袍男人眼里倏然射出利芒:“怎么?你不忍心?”鹰眼男人垂首:“不是。属下是想,陈瘦石毕竟是二皇子,事情闹大,会有损皇家颜面。”紫袍男人冷笑:“那杂-种也配称二皇子,也配代表皇家?”杨榛听得气血上涌,两耳轰鸣,对方侮辱陈瘦石,比侮辱他自己更令他愤怒。“姓柳的!你竟敢骂长公主的儿子为杂种,你侮辱我家主子,就是侮辱皇家,侮辱陛下!你罪该万死!”他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嗓音已经嘶哑。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他想,能与太子同仇敌忾,并替他出头做恶的,必定是他的至亲之人。那么这个人会不会是皇后的兄弟?所以,“姓柳的”只是一个试探,而紫袍男人果然变色了:“你认得我?”杨榛心中冷笑。一丘之貉!“我不认得你,可你这副样貌,我一见便知道你是柳国舅。”杨榛嘴角划过轻蔑的笑容,“皇后、太子、国舅,权势滔天,将他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对陛下亲封的二皇子也敢算计,你们真的是一群豺狼虎豹”“闭嘴!”柳国舅狂吼,猛地扯下墙上挂着的一根鞭子,劈头盖脸向杨榛抽去,“你这狗奴才,爬上你主子的床,便忘了自己是奴才的身份。跟陈瘦石一样,野心勃勃,费尽心机往上爬,然后真的以为自己是天潢贵胄了!其实他什么也不是!”鞭子撕开杨榛身上的衣衫,撕裂他的皮肉,留下一道道血痕。杨榛痛得冷汗如雨,惨叫声一次次想冲破他的嗓子,可他硬生生将它们吞下去。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咬出了鲜血。“呵呵,呵呵。”他咬牙冷笑。柳国舅停下手,脸上青白交错,厉声问:“你笑什么?”“我笑你胆怯,笑你害怕。”“我害怕?我害怕什么?”“你,不,你们,都在害怕。”杨榛的眸子因为疼痛而失神,可他笑的时候,脸上焕发出了奇异的光彩,他在骄傲,为陈瘦石而骄傲,“你们害怕我家主子。若你果然认为他什么也不是,那么,又何必用这种卑鄙的伎俩将我虏来?你们想看他出事,看他跌落尘埃,因为他本来就是云端里的神!他就算什么也不做,你们也只能仰视他!”柳国舅气得发抖,眼里闪过狠戾之色,一字字道:“杨榛,你落在我手里,逞口舌之利对你没好处。聪明的,你应该求我,求我让你少受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