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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唉！”顾筠芷一声叹息。

“妹妹自己摔倒了何必迁怒下人呢，燕窝撒了，祖母怕是吃不到了，可惜了妹妹的这份孝心。不过当下最要紧的是换身衣服，这副污秽的模样让外人看去，以为妹妹不敬重祖母呢。”顾筠芷忧心忡忡的看着顾芊儿。

没想到顾筠芷会帮她们解围，侍女们投过来一片感激的眼神。

看到众人的眼神，顾芊儿暗吸了一口气，剜了一眼顾筠芷，红衣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不由咬紧了后牙槽，眸子里迸射出一丝怨毒，一字一顿地说道“还是姐姐思虑周全，在此谢过姐姐，我回去换身衣服，姐姐先去吧。”

待顾芊儿走远，云烟忍不住笑出声，二小姐以前处处都要压大小姐一头，这次总算出了口气。

顾筠芷看起来心情大好，花园这条路是拿光滑鹅卵石铺设的，平时走路注意不会被滑倒。但今天，是她吩咐云烟提前把路打了一层蜡，为的就是这件事，顾芊儿不是想尽孝心吗？那就偏不让她如意。

重生一世，顾筠芷才知晓，赢得祖母的青睐是至关重要的。虽然祖母年纪大了，不再掌家，但府中的大小事，父亲和叔父无一不听从祖母的意见。

上了年纪的老人，大多喜静，顾老夫人亦是如此。

明月堂白墙陶瓦，一股清流在石缝中曲折写下，主室上悬着明德正心的匾额，整个院子看上去古朴清幽，却不简陋。

“大小姐来了。”顾老夫人身旁伺候的慧儿道。

顾筠芷踏入屋内，顾老夫人端坐在主座上喝茶，绮罗香袅袅燃着，旁边只有一个伺候老太太多年的沈妈妈站在身后，显得越发寂静。

沈妈妈生的圆润白皙，瞧着都会让人生出好感，她是顾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顾老夫人的心腹，在这院子里，除了顾老夫人，就数沈妈妈了。

“芷儿拜见祖母，祖母安好。”顾筠芷福身柔声道。

顾老太太闻声，慢条斯理得把茶水放在一旁的梨花茶几上，上下打量了番这个孙女，今日这孩子的穿着如此明艳得体，和记忆中的她倒有些不同。

以往她不喜这个孙女，也不愿多话，一个嫡女，整天学庶女的做派，拿不上台面。但今天她这副样子，顾老夫人看顾筠芷的眼神充满着探究。

“起来吧。”顾老夫人慈声道。

顾筠芷听到一向严厉的祖母，声音竟带了几分让人难以察觉的温和，惊讶的直起身。

她这位祖母，虽年过古稀，却也能让人看出年轻时的风姿绰约。满头华发盘成了一个祥云髻，点缀两支莲花簪，深蓝色抹额的中间落着一块和田玉水滴，看起来高贵不已。这份从容的气度，纵使她前世嫁入皇家，也不由感慨。

见她惊讶的样子，顾老夫人无奈地笑了笑，“芷丫头今日怎么来的早了，还看着祖母出神呢？”

顾筠芷谦卑的开口：“以往是孙女不懂事，让祖母久等，以后不会了。孙女也不是故意走神的，实在是看到祖母像个菩萨似的端坐在这，不由看痴了。”

这一番话逗得顾老夫人开怀大笑，顿时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连身边伺候的沈妈妈听着也忍不住笑了。

“你这个小滑头，上前来让祖母看看，这嘴巴是不是偷吃蜂蜜了”顾老夫人起身拉着顾筠芷的手向前。

老夫人的反应有点出乎顾筠芷的意料，没料到因为一句话，就可以靠近祖母跟前，这也算是误打误撞的运气。

顾筠芷挽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孙女对您是发自内心的赞美和敬爱，清早只想着赶紧来给祖母请安，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呢。”

沈妈妈看着这一幕，转过万般思量。老夫人常年吃斋念佛，独居此处，和晚辈属实算不上亲近，很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虽说二小姐有时也过来，可话里话外目的太过于明显，老夫人岂能看不透，所幸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看来，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大小姐反倒是入老夫人的眼了。

祖孙二人在屋内聊天逗笑，其乐融融，不知不觉便到了午时。

顾老夫人刚要传膳，外院伺候的芝兰进来了，恭敬地行完礼，道：“老夫人，二小姐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老夫人此刻噤了声，暗想：这二丫头一直惯会讨好，以往请安天不亮就到此等候，今日怎么来晚了些，略加思索后：“让她进来吧。”

顾芊儿在外面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欢笑声，脸上布满了愤恨之色。顾筠芷怎么会好端端的坐在里面，都怪自己摔倒了，一时疏忽倒让她捷足先登，落了好处，不然哪里轮得到她。

进屋行完礼后，还未等旁人说话，顾芊儿便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

望着哭哭啼啼的样子，顾老夫人眉心不自觉的皱了皱，“芊儿好端端的哭什么，谁惹着你了？”

顾芊儿呜咽着抬起头看向顾老夫人，面上越发委屈。

“祖母，妹妹这样子怕是说不出话，我正巧知晓一二，我来替妹妹说吧。”　顾筠芷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发了声。

顾芊儿和顾老夫人齐刷刷的看向她，顾筠芷一脸坦然。

“祖母是这样子的，二妹妹赶早给祖母炖了燕窝，然后就去找孙女一同来给祖母请安，我二人来的路上，妹妹不小心摔倒了，燕窝也洒在了地上”顾筠芷看着二人缓缓地说道。

“我差点忘了，妹妹你就算换好衣服也不过巳时，是有什么事情耽搁到午时了吗？”顾筠芷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

顾老夫人看着顾筠芷，目光闪烁，也没接话，这件事她虽不知晓前因后果到底如何，但是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大丫头今日这说辞，府里的天，怕是要变了。

听到这话，顾芊儿安静了一瞬，她说这话的意思是怪不尊重祖母，让祖母等了这么久？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任由顾筠芷说下去了，她的初衷只想把这事搪塞过去，怎么到了顾筠芷的嘴里，就变味了。

顾芊儿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