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良平的话让张峰和项小满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赫连良平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控制郑彪,但仔细一想,这的确是一个简单而有效的方法。“大哥,这样做会不会……”“会怎样?”赫连良平抬了下眉,暗道果然,这小子还是接受不了这种有违道德的做法,之前只是没有反应过来罢了。他叹了口气,耐心说道,“你们要明白,乱世之中,仁义道德根本抵不过实际利益。郑彪是匪,但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我不过是利用了他的弱点,达成了我们的目的,有何不可?”项小满微蹙着眉,虽然心中仍有些许不忍,但也不得不承认赫连良平的话有道理。如今这世道,生存和利益往往比道德更重要。“那他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项小满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赫连良平却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便给他喂下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他们,他们被照顾得很好。等咱们安全离开曲阳郡,我自然会放他们回去。”项小满轻轻点了点头,暗舒了一口气,赫连良平虽然手段狠辣,但向来言出必行,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张峰见项小满如此,轻咳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那大哥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计划吗……”赫连良平淡淡一笑,“计划就是等你们伤势痊愈后,回家。”……天空阴晴不定,昨夜还潮热异常,今早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贺先等人并没有因为天气而滞留片刻,走得干脆利落。八九百人的队伍,在雨雾中渐行渐远,留下的只有一串串浅浅的车辙印。同一时间,显州城外却静了下来。郑彪的意外反水,彻底打乱了匪军联盟的围城计划,导致盟军内部陷入了激烈的争论:是先收拾叛徒,还是继续进攻显州城?在争论达到白热化之际,还是高顺以残酷手段,砍了几名与他唱反调的匪首,震慑住了众人,最终促使联军继续对显州发起攻势。而他之所以这样做,仅仅是因为郑彪的实力太弱,在他那得不到什么好处。可他却不知道,这一猖狂举动,也激怒了鲁进宝等其他匪首。阴差阳错,这支由山匪流寇组成的大军,在融合与分化的双重作用下,竟然逐渐形成了两大势力:一派自然是以高顺为尊,麾下聚集了六七万之众;另一派则以鲁进宝为首,旗下集结了三万余人。势力形成,攻城方式便不再像前番那样没有章法的对着城墙猛打猛冲,而是各自集中兵力,分攻两座城门。可心里有了隔阂,攻城时也没有之前那般卖力,两人都想着保存实力,等破城之后,再一举吃掉对方。尽管攻势稍减,战场的惨烈程度却不比最初的两日低多少。城外,匪军的尸体堆积如山,真得就是血流成河,尤其是在几日雨水的浇灌下,整片大地都被染成了腥红色。而城内,守军同样伤亡惨重,整座城内都弥漫着浓烈血腥气与刺鼻的腐臭味。除了生命的凋零,箭矢等远攻军械也已耗尽,城门更是摇摇欲坠。若非刘耿和冯松巍指挥得当,以及每到危急关头,郑彪总会突然领兵出现袭扰匪军后方,恐怕显州城早已沦陷。就这么着,十几天来,城内外双方都始终无法打破僵局,战事便也陷入了胶着状态。城墙上,望着敌军再一次退去,冯松巍满脸疲态:“眼下我军兵力只剩下不到两万,死一个少一个,如此下去,本官只能以死谢罪了。”“冯郡守勿要如此悲观。”刘耿言不由衷的宽慰了一声,也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形势严峻,可他们别无选择,“冯郡守,你我心知肚明,朝廷短时间内无法派来援军,我们唯有依靠自己,继续组织百姓共同守城。”“可百姓已经疲惫不堪,长此以往,只怕会激起民变。”冯松巍担忧道。刘耿闻言,不由眉头紧锁,沉默不语,看着七倒八歪的士兵,心里做起了最坏的打算。冯松巍见他不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本官想想办法,看如何安抚百姓吧。”刘耿微微颔首,抱拳行礼,目送冯松巍离去后,独自站在城头,眺望西北——郑彪的大营。“他到底在想什么?”刘耿暗自思忖,心中满是疑惑。自从郑彪意外出现,打乱了匪军的攻势后,便一直驻扎在显州城外,既不进攻也不撤退,却总是瞅准时机给攻城匪军捣乱。有几次惹得高顺与鲁进宝领兵来攻,他便不顾一切的逃离,根本不与二人有正面冲突。等二人撤退,他再回来,如此反复,让二人有气没处撒。“他究竟是敌是友呢?若能说服他投诚,显州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刘耿轻声呢喃,眉眼中带着一丝苦涩,“真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要将希望寄托在一介匪首身上。”而郑彪,此刻正坐在营帐内,悠闲地喝着酒。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秦光说到做到,在那夜冲突后,悄无声息的暗杀了李骞,并将其头颅割下,挂在了旗杆顶上,等营地众人发现后,自然而然的将凶手身份怀疑到了郑彪身上。可怀疑归怀疑,却无人敢有什么举动,仅有的几个李骞的亲信,在冲动之下对郑彪进行一番质问后,也被他找由头杀了个干净。至此,两万余众,再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所做的一系列行为,虽不能得到众人理解,却也没人再敢多说什么。当然,他原本的一些结义兄弟,还是会时不时的来发一发牢骚。正当他喝得尽兴时,一个头领闯了进来,咋咋呼呼:“大哥,你怎么还喝呢,咱们已经在这里耗了十几天了,弟兄们可都快没耐心了。”“没耐心也得给我忍着!”郑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现在走,咱们之前的辛苦就全白费了。”“可你究竟要干嘛啊?”这头领走到郑彪面前,毫不客气的拿出一只碗倒满酒,边喝边嘟囔,“大哥,你不会真想投靠朝廷吧?”“你听谁说的?”“弟兄们都这么传啊!”头领抹了把嘴,“大哥,不是兄弟说你,你可不能犯糊涂,朝廷现在就跟那破花船似的,表面看着贵气,实际上到处都在漏水,你可得当心点,小心别淹了自己。”郑彪默默地看着自己这位兄弟,心里有苦难言。他端起酒碗,却突然觉得难以下咽,暗暗思索着赫连良平的所谓的交易,强迫自己相信他会信守承诺。“再等等吧。”郑彪盯着酒碗,怅然说道,“等他们离开,咱们就……自由了。”:()大召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