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头一看,洪天璟隐在朝臣当中消失不见,洪继昌也默默后?退了好几步。除了不想?凑上去丢人,甚至还隐秘地想?着若能趁这个机会把洪天成处置了也挺好。
洪太师又是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你们!”
阙香不为所动,侍卫们也分毫不听?他?的辩解,洪天成眼见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父亲!父亲救救天成,天成不想?死!”
“……”
叫喊声声泣血,可除了洪太师热泪盈眶,在场众人都只当是个笑话看。
都说百姓疼幺儿,洪太师对长子长孙寄予厚望,对洪天成确是纵容许多,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拖下去处死呢?即便知?道这可能是个圈套,他?也无暇顾及了。
他?劝不动上首的帝后?,也得?不到子孙的支持,英雄迟暮的悲哀莫过?于此。而此刻,场上唯一能帮他?的人,或许只有曾经互为劲敌,后?来又共生?多年的那个人。
自己掌握着他?的秘密。
洪太师每一次眼神转动,暗中都有无数双眼睛跟随着他?的目光,密密实实地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从赴会的亲王,到大渊的使者,捕捉着与他?眼神交汇的每一个人。
宿凌的手指搭在手腕,有规律地敲击着缠在那里的缎绳,很快,他?的目光便聚集在了十二位亲王身上。
安蕴秀和江与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她回?过?头,不由得?提了口气,暗暗抽出一早便藏在袖中的短刀,蓄势待发?。
侍卫的手已?经放到了洪天成肩上,洪天成吓得?吱哇乱叫。洪太师久等不来襄助,终于偏头朝向一个方向,目光定住不动了。
乱臣贼子
洪太师嘴唇微张,似乎要说什么。只可惜不等他发出声音,便有微不?可察的银光一闪而过,他忽然目光发直,下?一刻,双手便重重地垂了下来。
“哎呀,太师这是又晕过去了?”
事发突然,众人没料到洪太师会忽然被气撅过去。
可这一切没有逃过暗卫们的眼?睛,在洪太师倒下?的那一瞬间,燕舜立刻目光锁定了亲王们所在区域的一个角落,附到宿凌耳边道:“是针,刺进了洪太师的眼?睛。”
及至此?时,明暗双方都已经悉知对对方的存在,隔着攒动的人群胶着较劲。宿凌心有所感,给燕舜打了手势后,穿过一众人群与安蕴秀遥遥相望,微微点头?示意?:来了!
银针细如牛毛,准确无误地?没入洪太师的眼?角,除了目光如炬的暗卫几乎没人发现。是以?太医们着急忙慌地?抢救一番,却察觉不?出任何异常,只能眼?睁睁看着洪太师的躯体逐渐冰冷,自己的心也凉了半截,只剩一个念头?:要完。
皇帝大婚这天出了人命本就不?吉利,更何况是洪太师!
“回?陛下?。”太医哆哆嗦嗦地?回?禀,“太师他……仙去了。”
“什么?!”
洪天成仿佛被抽干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一直往后挪的洪继昌也愣住了,连忙拨开人群凑了过来:“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一片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大渊的使者?团中,一道人影微微躬身,长久地?低垂着头?,似是在送行。
下?一刻,又一枚针陡然出现,直直地?刺向了上首主位!
“铮——”
金属相撞击之声刺耳难听?,伴随着利器破空和金属抵挡的铮鸣,一直拘谨地?坐着的瑾王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暗中蛰伏的军队立刻涌了上来。
事发突然,任谁都察觉出了异样,纷纷后退躲闪。瑾王躲在柱子后面平息许久,才敢悄悄探头?,望向方才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人。
如今众人后退,也唯有那一人不?动如山,站在大殿中央与上首对望。
安蕴秀挡在阙香的身前,用以?格挡的短刀已经出现了缺口,在她面前的地?上,一枚银针气势耗尽,正平静地?掉落在地?泛着森森寒光。
“真该庆幸我当初学了点式样,半辈子都在等今天这一招。”
她心有余悸,回?头?给了阙香一个安抚的笑。转头?面向大殿时,面上便只有森含冷意?:“不?会以?为没了皇后,皇帝就不?算成家不?能亲政吧?”
“璃王殿下??”
只见大殿中央,只有一中年文士负手而立,一队武者?挡在他面前,刀光剑影相映间,他还能面带笑意?,这副和蔼的模样与她设想中心机深沉的幕后之人大相径庭。
宋鸿卓大受震撼,虽说早就猜到心怀不?轨之人或许是一位王侯,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璃王。
当年夺嫡之争惨烈,国朝风雨飘摇,先?帝登基已是临危受命,同样,也有不?少人认为先?帝是拣了漏。排除那些斗得疯魔的皇子,剩下?的虽然资质一般势力单薄,都算说得过去。
他飞快地?回?忆了一遍过往的情形,当时说得过去的皇子,除了先?帝,璃王也算一个。
时至今日,宋鸿卓并不?会天真地?以?为先?帝手段干净,毕竟没有谁能拒绝君临天下?的机会。先?帝能够登基,彼时权倾朝野的洪永寿出了大力,他或许真的做出过利益许诺,才能在一众说得过去的皇子中脱颖而出。
那璃王呢?他与先?帝曾经也是互相扶持的情谊,后来由兄弟变为君臣,是因此?怀恨在心,才蛰伏多年伺机夺权吗?若因先?帝依仗了洪太师使得璃王与皇位失之交臂,可看方才的架势,璃王早就将洪太师压着打了,有这实力为什么要继续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