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摆摆手,又叫大老爷坐下,口气和善:“从前的事儿,也有我的不对。你媳妇儿是个要强的,我搬到这福禄斋,正好也让她放开手脚做事。罢了,不说以前了。”姜老太太微叹一声:“你我母子,我只有盼着你,和咱们姜家好的份儿。”大老爷连连点头:“她若是管不好家,母亲尽管教导便是。”大老爷想起曾经寡母拉扯他们几个兄弟长大的事儿,又见到嫡母如今的生活环境,自然对大太太有些不满。虽然当年是大老爷自己看中的大太太,可婚后过日子才知道,大太太极其要强,大老爷又分毫不让,针尖对麦芒,两人早就离心离德。如今说出这话来,大老爷嘴上都不带打绊子的。姜老太太点点头。拿栗子酥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着大老爷这句话。“哎,我也老了,精神也跟不上了,只求你媳妇儿不出大错就行了。”姜老太太叹了口气,又道:“可事不遂我愿啊,咱们姜家,只怕要被别人笑话了。”大老爷听了这话,皱眉道:“儿子现如今可是冀州知府了。谁敢笑话咱们姜家?”姜老太太满脸愁容,忧心忡忡的说:“若是笑话内宅妇人也就罢了。若是在背后笑话我儿,说我儿作为一家之主,却是个惧内的孬种,这可怎么好?”大老爷瞬间坐直了身子。大太太管家他是知道的。府上那些拿不出手的事儿,也是他授意大太太去做的。外人怎么评价大太太,他不关心,可若是论到自己头上,影响自己的名声,那是万万不行的。“母亲可是听说了什么?”姜老太太叹息一声:“不用我听说,这动静都闹在我眼皮子底下了。我问你,你可知道你媳妇准备和城南张家联姻的事儿?”提及张家,大老爷有些不自然。姜老太太慧眼如炬,自然看出大老爷的局促。“你你居然知道?”姜老太太有些难以置信,追问道:“你居然舍得叫小六嫁给那个断袖?”“什么?!明初?!”大老爷原本听见嫡母追问,正有些难开口。可猛然听见和明初的名字,顿时也有些懵圈。姜老太太仔细瞧瞧大老爷的模样,见他吃惊不似作假。这才说道:“你真不知道?”大老爷想起柳姨娘这么多年来一直小意伺候,从未提过什么要求。这么久了,唯一提的恳求不过是给明初找个好人家。当时他已经允了,又为了这事儿,还特地和大太太打过招呼,叫她选了婉初嫁去张家。怎么到了嫡母嘴里,竟然是要明初嫁过去?大老爷见嫡母还在看着自己,忙解释道:“张家的那门婚事,事关儿子的前程。可儿子从未答应叫明初嫁过去。”姜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番大老爷,把他看的有些疑惑起来。大老爷看看自己身上,并无什么不妥,这才开口问道:“母亲何故这么看着我?”姜老太太眼中带着一丝痛心:“张家的那个大公子,是个断袖,难道你不知道?明初和小九哪个不是你的孩子?她们的前程全在你和你媳妇儿手上,你倒是忍心!”大老爷有些着急,连忙解释:“母亲,我,我明明和她说了,不把明初嫁过去的。”“把谁嫁过去都不行!”姜老太太板起了脸:“我已经和你媳妇儿说过了,叫她把这桩婚事推了。”大老爷大惊失色:“那,那儿子的仕途可如何是好?”姜老太太怒其不争:“我送你念书识字,是希望你凭着自己本事走天下的。谁知道你竟然这么心狠。”姜老太太心痛的连连捶胸:“也难怪,当年你和你媳妇儿,居然说小八是天花。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你们就把人处置了”提及五年前的那件事,大老爷脸色忽然变了。姜老太太确实是伤心了,姜伊初虽然是外室生养的,却实在乖巧孝顺,她本打算养在身边,谁知不过半年,就命丧在大太太手下。姜老太太拍着桌子责问:“现在我把张家的婚事推了,你可是也要毒死我?!”这话说的极重,大老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母亲息怒啊!儿子不孝!请母亲息怒!”姜老太太见大老爷连连磕头,到底是叹了一声。庶子已经退了一步,自己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你起来吧。我已与你媳妇儿说了,不与张家联姻,但去京城选秀。”正在磕头的大老爷顿时停住了,眼睛一亮。“张家大公子什么人品,满冀州城都知道。你若真做出联姻之事。只怕将来,别人都在背后戳咱们姜家的脊梁骨。”姜老太太语重心长:“只求一时的得失,还是求几世的安稳?这笔账,不用我教你怎么算吧?”转瞬之间,大老爷就做出了选择:“多谢母亲指点!”话说到这里,大老爷才真正收起对姜老太太的敷衍,心中暗想:到底是姜家几十年的,看来,有些事儿,还是要和嫡母多多商量商量。姜老太太瞥了一眼大老爷,转头提起了婉初:“小九是最近入府的。脾气秉性如何?”大老爷有些讪讪的。这个女儿和伊初虽然是一母同胞,可早年间送到泉州生活,实在和自己不熟。不过嫡母这么问,大概是看上了婉初?大老爷思量片刻,试探着问道:“母亲可是觉得小九不错?”姜老太太想了想:“方才我见了一面,倒是进退有度,又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是个懂事的。”大老爷心中有了考量,这才道:“若是母亲:()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