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峤轻轻抽了口气。
谈生意那么多年,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的谈判桌上,向来只有李寒峤让别人服气的份,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发表观点之前,就想点头认可对方的话。
他觉得叶暇说得好像……虽然哪里怪怪的,可真的很有道理啊。
于是尽管迟疑着,但李寒峤还是微微点了头。
说服别人是很快乐的,说服木头的成就感更是倍增的,叶暇顿时扬起笑容。
“对嘛,所以……诶等等!”
他余光瞥见那副“废画”,目光被那抹橙红攫取,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等我一下!”
叶暇眉眼欣悦地扬起,他重新拿起被搁到一边的笔,笔尖勾了一点点白。
寥寥几笔,那道突兀倾倒下的西红柿汁,就变成了一片花藤。
一片顺着阳光,歇在男孩窗棂的花藤,色彩热烈,像要冲进那扇阴郁的窗。
“嗯……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暇终于放下画笔,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落不下。
他把笔小心翼翼地放好,伸手向李寒峤那边招呼。
“来,你过来……算了,等我。”
叶暇跳下高脚凳,扶着画架两边,展示拍品一样,把画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那幅画也终于扭过脸来,让李寒峤看了个真切。
李寒峤先是茫然,在看到大提琴和丢在脚边的琴弓后,心里有了猜测。
“这是……”
叶暇扬唇,一手扶着画架,一手在自己外套兜里摸索半天,掏出他出门前特意揣上的袋子。
那袋子不大,叶暇从里面拎出一迭小相框大小的厚卡纸,每个都镶着漂亮的烫金边。
“这个叫色纸。”叶暇说,“前段时间定的,好险,上船前才收到,我做周边特别喜欢这些……”
他把正面翻过来,李寒峤看清那上面的画。
很多张色纸,每张都是很漂亮的手,同一双——每只手都同一个位置,都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疤。
和他指节上一样的疤。
叶暇晃了晃色纸,又拍了拍画架。
“喏,这个色纸呢,是之前准备送给新朋友李寒峤的……这幅画,是送给重逢的老朋友李木头的。”
他歪了歪头,问。
“你接哪个?”
李寒峤忽然觉得口干,喉结滚动,手骤地攥紧。
“全都……”他学着叶暇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