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晚和江怀安一起坐马车回江府。
江怀安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喃喃自语:“方才夜行司抓捕的那伙人,若我没看错,应该是飞影盟的人。”
林风晚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个:“飞影盟?”
“飞影盟在江湖上专接见不得光的活计,行事不问对错,只看出价。凡是他们接手的事,必定做到极致。若非这次夜行司布下天罗地网,他们不会如此狼狈。夜行司如此兴师动众只为对付这种江湖势力,到底在追查什么?”江怀安沉思着死对头的动向,毫不在意林风晚就在一旁。
“如今局势动荡,储君之位悬而未定。叶归作为夜行司的长官,一向只听圣上的调令,他今日突然现身庙会,不惜调动这么多人手,恐怕。。。。。。”江怀安沉声分析,话至一半才醒过神,缄口不言。
当今圣上年岁渐长,而储君之位空悬。皇帝膝下只有二皇子与四皇子,二皇子乃皇帝醉后临幸宫女所生,虽出身不好但早年间已获封郢王;四皇子乃皇帝最受宠的珍妃所生,皇帝老来得子十分疼爱,但如今只有五岁。
朝堂上拥立二人之声此起彼伏,朝中朋党渐成,暗流汹涌,但圣上心思令人捉摸不透。叶归乃天子爪牙心腹,他的动向颇值得深思。
江怀安看向林风晚,语气隐含告诫:“叶归此人,阴鸷多谋,手段狠辣,朝堂上多少人避之不及。你若不想惹上麻烦,就离他远点,别沾染这些是非。”
已经沾染上了。
林风晚看着手中的糖人,没办法把那个随手勾勒出流萤的人和江怀安口中阴险狠厉的形象联系起来。她暗想,她与叶归的约定已板上钉钉,过几日见他时还是得多加小心,免得惹祸上身。
*
夜行司内狱,夜色寒凉如水,照不进一丝光亮。
“我劝你还是趁早招了吧,进了夜行司的门就别想着能出去,少受点罪。”
被活捉的飞影盟成员双臂反绑,吊在半空,一名黑衣察子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劝说道,手下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啊——”一声惨叫穿透石壁,听得守在门口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何?肯说出彭英的下落了吗?”叶归踏入囚室。
“恕属下无能,这小子是块硬骨头。”
叶归掀起眼皮看了飞影盟的人一眼,那人嘴角渗着血迹,迎上叶归的目光,他顿时如坠冰窖,心脏骤然一紧,冷汗直冒。
叶归缓步走近,随意地将手搭在那人肩上,声音平静:“不说也无妨。”
话音刚落,那人原本弯曲的背脊骤然一僵,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铁钳狠狠抓住了他的内脏,挤压得五脏六腑翻搅成一团。他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血管在眼中猛烈炸裂,喉间压抑的痛苦让他甚至无法发出完整的叫喊,只能从胸腔深处挤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黑衣察子浑身一抖,别开眼睛。
“想清楚没有,说还是不说?”叶归的声音不疾不徐,低如细雪落地。
那人全身抽搐着,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鼻间渗出的血珠滑落到颤抖的下颌。“我说,我说!”
叶归抬起手,顿时,压迫内脏的力量突然消失,那人如获大赦。
“彭……彭英……他在……窦沙巷……”
叶归不再看他,一摆手:“去查。”
黑衣察子立即拱手领命。
正当叶归转身离开时,飞影盟那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双目布满血丝,死死盯住叶归的背影。
“叶归……你胆敢练这种邪功,你不得好死……”
叶归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随后,他不紧不慢地向门外的人吩咐道:“收拾干净,不要留痕迹。”
叶归迈步走向走廊,脚步声在幽深的空间中回荡。走廊又恢复一片死寂,黑暗中仿佛有孤魂游走、野鬼低徊。
*
叶归踏着一地冷冽的月光来到密室。
密室漆黑一片,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吞噬,他并未点灯,掐指算了算日子,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来了。
熟悉的凉意从脊背悄然攀升,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然而,体内的血气却仿佛活了过来,翻江倒海般汹涌澎湃,炙热的气流在经脉间奔腾,冰冷与燥热交替侵袭,叶归的呼吸逐渐急促。
“你修炼邪功不得好死……”
飞影盟余孽临死前的咒骂犹在耳畔,叶归的眼眸已然混沌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