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皆微微一怔,只见一人身着银绣鹰纹的黑色官服,闲庭信步般走来。
林寻空脸色微变,拱手道:“原来是叶大人。”侍从连忙退回到林寻空身后。
“咦?江夫人也在,好巧。”叶归眉目含笑,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方才远远瞧见这边似乎有些争执,特意过来看看。江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林风晚见是叶归,微微松了一口气,欠身解释道:“家姐病重,我来宫中请太医诊治。”
叶归眉梢一挑,目露惊讶:“真是巧得很,我最近也身子不适,特地来请宫中的赵太医看看。不过既然贵府的大小姐病重,不如让太医先替她诊治吧?”
说罢,不等林寻空的反应,他转头吩咐身后的内监:“去知会赵太医,就说先随江夫人走一趟。”
内监闻言,立刻弯腰恭敬应道:“是,叶大人。”说罢,他快步朝太医院的方向走去,不敢有丝毫怠慢。
林寻空原本还想开口,只来得及“诶”了一声,林风晚立即福身:“多谢叶大人。”
叶归摆了摆手,含笑道:“江夫人与林大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他的目光转向林寻空,语气温和而坚定:“林大人既然有事要忙,不如让赵太医和江夫人坐我的马车前去,人命关天,耽搁不得。”
江家的马车停在宫外偏门,而叶归身为天子近臣,格外受恩可将车舆停在宫门口,直接通达宫内。
林寻空面上一僵,但见叶归如此热心,他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既然如此,劳烦叶大人了。”
叶归淡淡一笑,不再多言,见太医已随内监出了宫门,便带着林风晚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
马车颠簸,赵太医在路上询问了几句林疏桐的状况,叹道:“林姑娘的病我当初也看过,实在罕见,想不到竟有转机。”
林风晚道:“我们机缘巧合下得到一副方子,如今姐姐每日能醒一两个时辰,只是不知为何突然高烧不退。”
赵太医捻了捻胡须:“若非有良方辅助,病情恐怕早已加重。我当初为她诊脉时,发现她的脉象紊乱,既有心脏先天不足之症,又有经脉滞郁之象。”
叶归忽然问道:“林姑娘自幼康健,怎么会有先天不足之症?”
此话说得像是对林家的情况相当了解,林风晚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姐姐的病症如此复杂,也看向赵太医。
赵太医长叹一声:“许多先天的病症,往往要到一定的年纪才发作,林姑娘突然昏厥正是这个原因。而她经脉滞郁的情况尤为严重,所以久睡难醒。如此复杂的脉象,我生平仅见,能维持至今,实属不易啊。”
马车很快驶至林府,几人来到林疏桐的卧室,见她面色潮红,气息微弱,似是被梦魇所困,嘴唇时而翕动,像是自言自语,眼下一片青黄。
赵太医神色凝重地给林疏桐把脉片刻,斟酌许久写下一副药方,交给下人抓药,眉头紧锁道:“此方只能暂时稳定她的病情,至于退烧……实在是奇怪啊。。。。。。”
他取出一根细柔的羽毛,试探了下林疏桐的鼻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但立即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风晚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太医,见状连忙屏退屋内的下人,急切地问道:“赵太医,姐姐究竟如何?恳请您告诉我一句实话。”
赵太医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林姑娘的呼吸又短又急,且昏迷中呓语不断。这些症状,不像是发烧,倒和。。。。。。倒和过量服用红丝散的人有几分相似。”
林风晚惊愕地愣在原地,“红丝散?怎么可能。。。。。。我们家从未接触过此物,姐姐怎么可能过量服用?”
就在此时,林疏桐的身体仿佛失去控制一般,在床榻上痉挛抽搐,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一滴滴滑落,面上的潮红红得近乎妖异。
林风晚见状立即上前,一手稳住她瘦削的身子,一手拿过旁边的帕子为她擦拭汗水。林疏桐的每一次抽搐都仿佛让她的身体更加虚弱,林风晚看得心如刀绞。
她语带哽咽:“太医可有医治之法?”
赵太医在药箱中翻找,闻言重重叹一口气:“这些天太医院一直在研究此物。这红丝散一旦服用过量,便会气血逆行、五脏紊乱。看林姑娘的样子,体内的含量怕是不少啊。。。。。。”
叶归原本在一旁凝眸沉思,立刻问道:“听闻红丝散的主要成分有乐天花?”
赵太医答道:“是,乐天花少量使用可以安心静神,但倘若调配了丹砂、曾青等物,便能制成红丝散,令人飘然欲仙、举止失控。”
叶归见林风晚用纤瘦的身体竭力按住林疏桐,眼尾洇红,分明已是极度疲惫却依旧强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