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烛火也随着屋外寂寥的山风吹过晃动了一下,与之同步的,关山羽脸上落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身旁的两人一下子僵住不动了,宴如尘本来还搭在背上帮关山羽涂药的手,一下子放不下去了。这两人心里猛的升起同一个念头。他哭了?此时,关山羽藏在衣服下摆的手快把大腿捏烂了才留下这么一滴眼泪,他悄悄把手指从大腿根移开,腿上被捏紧的那块肉牵动的疼痛让关山羽的眉头都不受控的微微颤抖起来,但是这样的效果更好。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柔弱美男子,饱受摧残之后流下了一颗委屈的眼泪,虽然心里已经汹涌澎湃,但是只能按下委屈的泪水听凭发落。他现在有多可怜,有多娇弱,有多无辜,关山羽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他可是从小陪他妈看《回村的诱惑》、《甄嬛传》长大的,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果不其然宴如尘两人有点被唬住了,互相看了看对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关山羽也不说话,就这么低着头“忧伤”的看着自己的脚趾头,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他能不能给自己争取一个好下场,可能还真的得看这次了。宋子夜默了许久,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倒也没想真对他怎么样,不过他这卖弄无辜的本事倒是一绝,心道莫非之前就是靠他这“娇滴滴”的可怜劲儿,才让青元子破例开了一次后门?宋子夜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公正回答道:“此事水落石出之前,你暂且得在宗门好好待着,之后该何去何从,还是得看长老院定夺,但至少不会再忧及你性命。”好好好,不用死就好。关山羽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他真的不想在水牢里“每日被打三遍”了。他听完宋子夜的话矜持的点点头,随即又落下一颗晶莹的眼泪,名曰“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泪。”关山羽这无辜的可怜样子,倒是和此前在山下时装模作样的样子差不多,这倒是叫宴如尘找回了一点熟悉感,他把手从关山羽背上移开,替他拉好衣服掩上光洁的后背,把头转到一边去。他现在毕竟是协理,这涉案人员的去留都需要好好计划,既然知道宋子夜的态度,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做,他便心里有数了。看看这个时辰,宴如尘觉得自己也是时候道别了。但是道别之词还未出口,关山羽倒是想到旁边还有个挂王在。毕竟比起宋子夜的口头保证,博的这个世界无敌存在的宴如尘的好感,才是真正能让他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免死金牌。关山羽念头一转,猛地回头,正对上宴如尘,一张沾满灰尘的小脸近在咫尺,两人坐着的高度相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让他们鼻尖相触,吓得宴如尘身子一颤,差点蹦跶起来。可还没等他反应,手已被关山羽紧紧握住,把他硬生生按回了凳子。紧接着,一股温暖的气息靠近,关山羽那张满是诚恳的小灰脸凑近,说:“如尘,也麻烦你了,听说你现如今在天剑阁协理查案,专门彻查司长老遇害一事的,你肯定没少为我奔波吧,我现在能从水牢里被放出来,肯定少不了你的功劳,真的谢谢你啊!”宴如尘看着关山羽那双饱含感激、又黑又亮的眼睛,有些迟疑的把头低下去,看着自己干净的手被关山羽那略显脏污的手掌紧紧包裹着,宴如尘下意识是想抽出手去,但是留意到身边还有个宋子夜在,于是便刹住了车,叫关山羽就这么握着。心道功劳不功劳的…他好像还没正式做什么宋子夜就来了,好像和他关系不是很大。但关山羽才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关系,先把高帽子给人戴上,将来万一真有求于宴如尘,凭他今天这份真挚和感激,宴如尘总不好为难他吧。想到这,关山羽把人家的手握的更紧了,生怕不够紧显示不出诚意来。两人心思各异地握了会儿手,宋子夜在一旁挑眉旁观。宴如尘倒是没想到,关山羽这整日挑水种地的,手居然还这么软,除了几道未愈的疤痕,触感宛如刚出炉的白馒头,与他那布满老茧的手形成鲜明对比,心中暗自惊讶,又开始悄悄尝试抽回手。关山羽感受到宴如尘的意图,非但不放,反而握得更紧,目光诚恳的继续盯他。但是盯着盯着,关山羽的眼角突然瞥见了什么不对劲,他把眼睛望过去,定睛一看,惊呼出声:“我擦?”他探头越过宴如尘的肩,松开了手。宴如尘手上一空,差点朝后倒去,堪堪稳住身子后,却见关山羽正专注地盯着他背后,越来越近。宋子夜在一旁打趣道:“这么感激啊,握手不够还想拥抱?”宴如尘一怔,僵在原地。关山羽急忙从凳子上跳下,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看到如尘兄你的佩剑,居然已经开了灵识了吗?”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人抱上来,谁知那人一下子跳开了几步远,原来方才盯着自己身后只是在看自己背在背上的佩剑而已。,!宴如尘难得的因为关山羽几次三番出其不意的举动搅的他莫名紧张,侧头微微呼了两口气,待心跳平稳后,再转过头来又是一副从容淡定模样,回答:“是,已经开了灵识了。”听罢关山羽一下子咧开了嘴,灰扑扑的脸上瞬间出现一排大白牙,他惊喜道:“恭喜恭喜啊!你去坞子尖了吗?可是从那边获得的灵识?”他原本以为剧情变成这样,宴如尘给剑开灵识的路子怕是要断了,毕竟有灵识的剑,就像是游戏里的大招buff,对提升实力太重要了,也是宴如尘日后在宗门晋升的硬实力。不过他这一激动,坞子尖的事儿就秃噜出来了。老天奶,刚刚洗刷了冤屈,自己居然主动提坞子尖?!提什么坞子尖啊这不是平白叫人怀疑吗?果不其然,宴如尘摇摇头,回答:“不是,去澄兰镇那边除魔时,意外斩杀一头黑蟒获得的。”关山羽立刻打哈哈起来,一面“恭喜恭喜啊”一面借口说自己犯困想去歇息,说罢就想往角落里走去席地躺下当作自己什么都没说,只祈祷宴如尘他们两个千万不要揪着这个不重要的话题不放。但是腿刚走两步,关山羽就走不动了,宴如尘出手极快,为防止他逃跑,伸手就抓住了他,可是没有抓住手,反倒是勾住了他破烂的衣角,差点把他的衣服整个扯散架。关山羽慌忙护住胸口,听见宴如尘问:“山羽,既然说起这个,之前我便一直想问,你让我去坞子尖,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关山羽瞪大了双眼,好家伙果然他揪着这个不放了。宋子夜在一旁围观了许久,此时终于有他感兴趣的话题了,忙不迭插嘴问:“山羽让如尘师弟去坞子尖吗?是何时候的事情?”宴如尘松开衣角,解释道:“前两日在水牢的时候。”宋子夜正要追问,关山羽立刻抢答道:“这个事情我可以解释,那天我在命无崖附近,就是坞子尖那边的山崖上,瞅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还从崖上跳下去了,看着跟魔族似的,我就琢磨那边可能有猫腻,才让如尘兄去探探情况的。”宋子夜有些狐疑,问:“当真?”“当真!”关山羽面不改色。宴如尘看向关山羽,关山羽继续斩钉截铁道:”那天我就是在那里被一条黑蟒追的,我还看到如尘了呢。如尘,你说是不是。”宴如尘望着他,脑海中闪过那日关山羽泪眼婆娑、呼喊着自己名字跌跌撞撞跑来的画面,嘴角不自觉一颤,面上仍然波澜不惊,如实道:“是,那日我们是遇到了。”关山羽朝两人拼命点头,脸上摆着一副“就是这样,你别多想,我是无辜的”诚恳样子。宋子夜“哦”了一声,摸摸下巴,真没有再问下去。坞子尖长老院那边已经派人被翻查过一遍了,但关山羽说的那命无崖倒是没有注意到,后面可以安排人去看看,此事暂且按下不表。不过还有一件事,宋子夜非常的好奇,好奇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于是他道:”我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可以问问你们吗?”关山羽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紧张起来,但转念一想,其实不管他回答是或不是,宋子夜都会问的,不如爽快点,便道:“当然,知无不言。”宋子夜问:“你和如尘师弟,关系很好吗?”:()你真以为一根香蕉就把我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