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斯钦巴日统共来了两回,他阴着脸将一瓶药丢在怜枝边上,也不开口,只是眸光凝在怜枝露出的痛红指尖上。
斯钦巴日僵冷道:“沈怜枝,我也不要你求我了——你说两句好话,说的我舒心了,我就放你出来。”
说罢他便等待着,只可惜怜枝仍然不理他,斯钦巴日不免气急道:“你的这张嘴就这样金贵!”
他发了一大通脾气,只是无人理会,斯钦巴日也是自讨没趣,最终悻悻地离开了……等下回再来羊圈时,斯钦巴日明显沧桑了不少,眼下青黑。
他说沈怜枝,你理理我吧,只要你理理我,我就放你出去。
可沈怜枝早已铁了心。
“好……好……”斯钦巴日红了眼睛,他伸出手指指向怜枝,又隔空点了点,“算你骨头硬!!”
恐怕一年前对只会流泪的沈怜枝嗤之以鼻的斯钦巴日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为这个“懦夫”抓心挠肝,会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斯钦巴日好似也死了心,萨仁再来时也不提他——羊圈中的羊愈来愈少,棚上的草也不知何时加厚了……不说多么暖和,至少风雪漏不进来。
怜枝已数不清自己在这待了几日,一日日昏昏沉沉地过去,怜枝时不时地做梦,梦到陆景策,梦到斯钦巴日,梦到已死去的旭日干——他沉浸在梦境之中,因而事实反倒成了虚幻。
某一日怜枝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身旁氤氲着柔光的陆景策站在他面前。
身着华服的,面庞俊雅无双的景策哥哥伫立在这样肮脏的羊圈中,实在是显得有些怪异——
可怜枝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在陆景策的手触碰上他的脸颊时,怜枝终于克制不住大哭出声,所有的委屈在面对他最依赖的人面前时如洪流般倾泄而出。
“哥哥…景策哥哥……”怜枝眼泪淌入口中,“我想回家。”
陆景策只看着他,却不说话,那只覆在他面颊上手的力道却愈来愈大,指腹上的凹凸不平的疤痕擦得怜枝生疼——
“呃!”怜枝吃痛,而这点痛楚使他的头脑变得清明,沈怜枝浑身一激灵——怎么会有这样纵横的疤痕?
陆景策的手上只有长年累月使剑的薄茧,并不会这样粗糙……这个人不是陆景策!
怜枝猛然惊醒,眼前变得一片清明——哪有什么陆景策?哪有什么陆景策!
他面前的……明明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
残花(下)
怎会有长相如此狰狞的一个人呢?眼歪嘴斜,肤色黢黑,脸上有一道从左眼眼皮斜到右下颌的伤疤,令人看一眼就生怯,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盯着沈怜枝,继而咧开唇角,露出了口中蜡黄藏垢的牙齿。
怜枝两掌撑在地上,哆嗦着往后退,只是他身后便是棚门因而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朝他逼近。
月光透过棚门缝隙流泻至怜枝的脸上,将他的面庞照亮,在看清怜枝面容的那一刻,男人的呼吸陡然粗重,眼中的淫邪之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