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薇真的到来,再次让导演等人战战兢兢。场务吓得连现场的苹果箱都擦了两遍。季言彰安抚性地给大家派甜点。当然,也强调了是徐薇真把大家放在心上,在外出差还特地买了甜点回来——实际就是吩咐旁人一句就能搞定的事情。徐薇真没反驳,任由季言彰为她博好名声,尽管她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派完甜点,再与其他工作人员闲话几句,季言彰便要化妆,换衣服,准备拍戏。拍电视剧和拍电影有很多区别,表演的方式也有所差异。曾梵天向季言彰传授过他的经验之谈。譬如电影要注重微表情的变化,而电视剧要通过相较“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来表达角色的情绪,若是用拍电影那套来演绎电视剧,容易造成面瘫的现象。关于这一点,季言彰一直谨记着。“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徐薇真道。季言彰套上做旧染血了的衣服,道:“是啊,有很多门道的。”徐薇真盯着季言彰嘴角的“擦伤”,道:“真不容易,为难你了。”“没什么,我觉得很好玩!”季言彰想抱徐薇真,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现在脏兮兮的,生生忍了下来,“可以见识到更多新鲜事情。”包括,世间各种阴暗与人类顽强得胜于钢铁、永垂不朽、熠熠生辉的意志——剧中廖畅归的卧底父亲廖云有原型。是现实中某位廖姓的缉毒英雄,因没有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而信息公开。其渗透毒枭内部多年,由于被出卖,被毒枭折磨得体无完肤,惨烈牺牲。而今天的戏份,是季言彰饰演的廖畅归与冯守铤而走险,经历了重重险阻,返回毒窝,营救曾梵天饰演的父亲廖云。此时,廖云正躺在破旧的小竹房内,痛苦地感受着生命流逝。“爸!”廖畅归看到血淋淋的父亲时,长时间过度使用的四肢瞬间如融化了的雪人一样酸软了下来,站立不住,倒在了地上。但他仍拼命靠近廖云。冯守伤了脚,一瘸一拐赶来,查看廖云的情况,“还有气!”廖畅归莫大的悲怆骤然消散了不少,可再仔细看廖云的身体状况,一颗心又高高吊了起来。用惨不忍睹来概括廖云一点都不为过。廖云一双小腿应是被剥了皮,血糊糊的肉块肉眼可见其细微鼓动,上面还有嗡嗡作响的绿头苍蝇围绕并不时附着。十根手指头全部被砸断了,有的还连着一层薄薄的皮。等冯守小心翼翼将廖云翻过来,廖畅归爬行的动作一顿,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廖云的右耳被割掉了,左眼球被生生捣碎眼球被捣碎了,嘴巴被撕开至耳边,红色的牙床与血液混在一块,半截舌头敞露在血水里,格外的刺眼。但廖畅归死死盯着。不一会儿,他脸部抽搐了起来,张了张嘴,“呕”、“呕”地吐了起来。胃是一种情绪器官。当情绪超过身体能承受的极限时,会导致胃痉挛,出现头晕,作呕的现象。廖畅归无法接受以往运筹帷幄、仿佛永远无法被打败的父亲遭遇了非人的折磨,如此凄惨。甚至,要离他而去!“爸,爸……”廖畅归边吐边呼喊着爬到廖云身边。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有千万个为什么要问他,但现在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像个婴儿一样无助地用贫乏的言语来呼唤爸爸。廖云就是被这一声声呼唤唤回了神志。两天前他被注射了大量的兴奋剂,全程清醒地承受着各种酷刑,而随着药性消退,他痛得晕过去了好几次。睁开血水模糊着的一只眼睛,他看到了他的儿子。准确的说法是,他仇人的儿子。二十六年前,廖云原是一名师范大学的学生,他十六岁的妹妹暑假与母亲来探望他时,在火车站和母亲分散下落不明,疑是被人贩子拐走。为此他痛苦万分,并改了志向,从一名人民教师到能够便利掌握相关情报的警察。经过整整四年的追查,他终于得知妹妹的行踪:她被卖至东南亚混乱地带,起初是某个毒枭的情妇之一,后来遭了厌弃,拉出去接客,再后来因为身体垮了,被剁了手脚成为马戏团中供以猎奇观赏的人彘——马戏团背后势力就是毒枭。为了带回妹妹,廖云接受卧底的任务,潜入毒窝。但后来他亲手了解妹妹。只因妹妹染上了毒瘾,在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与他相认,并用着半截舌头含糊不清地哀求他给她一个痛快。她说:“我不要,不要再这么活着了。”“我好痛啊,哥,我每天都好痛,我感觉我的手脚都还在,不然我为什么这么痛?”“给我吸几口,哥,你去弄白粉给我吃几口!”“我怎么还不死?好脏,好恶心,我只有死了才干净……”“爸妈已经走了,我要去见他们,我想他们了,我太想咱爸妈,哥,你说我死了我的手脚能长回来吗?爸妈会不会怕我?”,!“杀了我吧,我早就该死了……呜呜,为什么是我?我想去见你而已,我还给你带了家里的鱿鱼干,为什么?我只是想分她一个馒头,是她说饿到不行,为什么骗我?!我为什么……哥你说为什么是我,我善良也有错吗?我做错了什么?!”妹妹崩溃至极,见他不肯成全自己,狠狠咬住他的手腕,没有一颗牙齿的牙床竟也能将他咬出血来。最后,廖云在她充满怨恨的目光中,举起了枪。“嘭——”毒枭进来,视线在断气了的妹妹身上停留一秒,随即看向廖云,问:“怎么回事?”廖云:“她咬我。”毒枭哈哈笑,“兄弟别气,这婊子就是爱发疯,我以前也被她咬过,这不,牙都是因为她爱咬人拔光的,后来还不改就砍了手脚。”“你说她好好的福不享,老爱折腾什么。”“走,兄弟,咱们出去喝酒,别被这玩意扫了兴致。”说着,毒枭冲妹妹啐几口唾沫。廖云内心滔天的悲愤、恨意与杀意翻腾,表面却跟着毒枭笑了起来,“好,走,喝酒去!”两人勾肩搭背离开。踏出房门时,廖云故作不经意回头。没来得及为妹妹合上的眼睛仍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着悲伤、不甘与释然等复杂情绪。恍惚间,他仿佛能看到多年前妹妹为了能买一个漂亮的蝴蝶夹子眨着水汪汪的杏眼冲他撒娇。当时她的脸像苹果一样圆嘟嘟的,红粉粉的,牙齿整齐洁白如贝壳,她的身体很壮实,经常帮父母干农活,还偶尔笑他细胳膊细腿,要和他掰手腕。而如今,这些都被残忍摧毁,就连她爱护着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也被剪得跟狗啃似的。头发上的口水垂拉成很长,经过窗户投落进来的阳光照耀,发出晶莹的亮光。这道亮光成了廖云蛰伏两年后,亲自割开毒枭喉咙的刀子亮光。:()清冷姐姐对我极尽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