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我秉承天意,获得的最适合仙门的领袖。”老人低声的咳嗽着,咳嗽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让人莫名的心乱。
冉光抬手,她打开眼前的药盒,重新放入新的药绒,点燃了它们,看着烟一缕缕地飘起。
她做这些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表情,就好像是一种习惯。旁人如此教她,她便如此做了。
“不用,没有必要点这些东西了。已经无用了。”老人摆了摆手,他猛地抓住了冉光的手。他抓得很紧,五根手指深深地掐到冉光的手腕,就像是要陷入她的肉里一样。
冉光就好像感觉不到这些疼痛,只是抬起头,望向了老人越来越浑浊的眼睛。
“你是救世元君,当肩负救世之责。我仙门,需要一个救世之人。拯救世界万物,立我仙门万世之威。”
冉光垂头:“是,师尊。”
她的回答依然是这样的柔顺而安静。
“哈,哈哈哈!!好孩子,好孩子!!”老人大笑出声,他挥了挥手,“走吧。离开这里。”
冉光站起身,她低头看着手腕的红痕,想起若是被师妹发现了,恐怕对方又要念叨自己。她退出房间,站在长廊上,低头摸出了药膏,将红痕处细细地敷上药物,看着痕迹一点点消失,这才小声地松了口气。
而在房间里,老人倒在地上,他的目光一点点变红,突然之间,他喊了一声:“暗一。”
房间里的黑暗扭曲了下,一个男人缓缓出现:“宗主。少宗主在外面擦了药膏已经离开了。”
“……她竟是会擦药膏。莫不是又去见那个内门弟子?”
男人低声道:“暗一不知。”
“不知……”老人浑浊的目光盯着男人,“我仙门未来万世的基业,绝不可葬送在一个内门弟子手中……杀了她,这是我这个宗主最后的命令。”
男人沉默片刻,方道一声是。
“……很好,很好……现在,杀了我,莫要让魇……危害世间。”老人说道,他抓住了衣襟,吼道,“快!祂就要出来了。”
男人沉沉道了声是,站起身来,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方宝剑,缓缓走出了暗影,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也照亮了他的身份。
远处的孟秋实骤然一惊,她张口,差点失声喊一声“大师兄”,但常幽和冉光已经同时向孟秋实看过来,比起了手指立在唇间。
孟秋实这才恍惚回过神来,这是在片场,不是在当初密谋的密室之中。
“啊!!”
老人的惨叫声传来,是他的大弟子最后履行了他的职责,杀死了他。老人伸长的手高高举起,在昏暗的墙面上投下深色的影子,像一只张牙舞爪着,就要探出来触碰世界的怪物。
“好!好!过了*。”沈涵率先站起身来,大力地鼓掌,笑着,“这出戏真的太精彩太精彩了。感谢大家为我呈现出这么精彩的演出。”
演大师兄的那个青年演员愣了好一会儿,这才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挠着后脑勺:“是冉老师和刘老师太厉害,直接把我也拉入戏了。我刚才都晃神好久。”
冉光笑笑,说了几句场面话,朝孟秋实看过去。
孟秋实垂着头,没有看冉光。冉光有些担忧,但眼前尽是其他人,让她无法第一时间去到孟秋实的身边。她看向常幽,目光责备。
常幽对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有的事,还需要师尊自己去想。
孟秋实感觉自己的后背上全是冷汗,手指忍不住握紧,垂下的头遮住了她的表情。她听到沈涵的声音,周围人的鼓掌声,还有机器发出的嘈杂声。
这些声音将她从记忆中拉回,告诉她现在并不是那遥远的过去。
她想起前任宗主,那个老人,他从来都不太喜欢自己。孟秋实是知道的,但孟秋实也不觉得自己会让所有人喜欢,因而她从来都不在意。
作为一个宗主,孟秋实觉得对方是合格的。
可是这出戏,这出戏……
孟秋实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了常幽,她压低了些声音:“他被魇魔附身了?他想要做什么?”
“秋实,喝一口水,那些都是故事。”常幽贴心地为孟秋实端上水,她其实想要亲自喂的,但看到孟秋实接过水杯,只好遗憾地放弃。
孟秋实一口把水喝完,然后看向常幽,她的眼神里有些红:“所以,所有的事,你都写在故事里了么?魇魔,是前宗主引来的,对吗?”
常幽看向孟秋实:“我写的是剧本,至于是真是假,答案,不早就在你的心中了吗?”
孟秋实闭上了眼睛,是的,她早就知道了,因为她曾经在冉光身上看到过那变得浅淡的红痕,就在宗主死讯传来的第二天。
而不久后,大师兄也死了。
孟秋实远远地看向冉光。
师姐她为了自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为自己做了多少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