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袒露着大片腰腹,结实的肌肉线条被浸润在淋漓的鲜血之中,堪称触目惊心。
太医止血的棉布用了几条,才勉强将伤口清理出来,而后从药罐里取出几种磨好的药粉:“陛下,这是止血和治伤的药。”
萧寂言没说话,只是半阖着眼。
太医手脚倒也利索,药粉一撒,立即扯过浸透了药水的棉条,将伤口裹住。
最后又用干净布条进行缠绕固定。
马车内静谧无声,只偶尔有些起伏的呼吸声。
直到包扎结束,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男人都不曾吭过一声,唯有脖颈上凸起的青筋沾染了汗水的光泽,显出几分狼狈。
太医收拾好药箱,恭敬道:“臣就先退下了,可否叫林公公进来伺候更衣?”
萧寂言低哑开口:“不必。”
等太医出去了,他便睁开眼,看向苏宜丹:“过来,替我更衣。”
“……”苏宜丹眨眨眼,决定撩开车帘去找大太监。
大太监就站在车帘外,看她探头,笑眯眯地道:“苏小姐,坐凳下的大檀木箱里就有一套陛下的衣裳,劳烦您嘞。”
这是又推回给她了。
苏宜丹心里纠结,便半晌没动。
萧寂言竟也没继续要求,缓了缓神,自己伸开长臂,去摸索凳底的檀木箱。
他伤在腰腹,弯腰的动作自然最伤筋动骨,眉头肉眼可见地拧起。
苏宜丹天生是个软心肠,叹口气将檀木箱拖出,取出干净的衣裳。
萧寂言不知是不是耗尽了力气,只用一双眼睛看着她,神色不如之前凌冽,竟有些懒洋洋的。
但苏宜丹到底是没出阁的女儿家,北魏民风虽开放,但也没开放到这种程度。
她将衣服放到他手边,脸有些发红:“陛下您先自己穿,实在不行我再搭手。”
萧寂言见她害羞,便也没为难。
伤在腰腹,动作不大倒不碍事,顶多略微牵扯一下。
苏宜丹便又转过头去,趴在侧窗边等待,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了,才回头检查:“好了吗……”
男人衣裳倒是换上了,却没有系腰封,深色衣襟交错散开,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肌□□壑。
他往后靠在靠垫上,身姿几分懒散,语气也越发随意:“系不上,帮我。”
苏宜丹看了眼腰封上的细绳和盘扣,样式复杂,倒不怪他这个失血过多的伤员穿不好。
她这才过去,手拉着两边
衣襟交错并拢。
女子指尖纤细,指甲也修剪得圆润,稍有不慎划过男人胸膛肌肤,便留下一串细微的痒意。
萧寂言看着她白嫩如葱的手,忽觉喉咙里发痒似的,撇过头去,轻轻清了清嗓。
苏宜丹没注意他的目光,只专注地整理好衣襟,将腰封仔仔细细扣上。
想到方才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她忍不住嘀咕:“这么重的伤,应当在宫里好好修养的,陛下,您对姚家可真好。”
带着伤也要来赴宴,还备了阴阳壶,只为以水代酒——
还好,还知道受着伤不能饮酒。
萧寂言低着眼,懒懒道:“你就知道朕是为姚家而来?”
“不然呢?”苏宜丹下意识回道,“难不成是为了其他的人?”
男人没有立即接话,反而意味深长地看向她,幽深的眸子里渐渐多出些别的意味。
苏宜丹缓缓眨了下眼,脑子有一瞬间的卡壳。
萧寂言却是话锋一转,沉沉道:“我若真负伤不来,有些人恐怕就要顺势鸠占鹊巢、耀武扬威,岂能让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