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其他人在,就会发现房间里的异常——
圆桌那儿坐了一个姜阻雪,床上又躺着另一个姜阻雪。
坐在圆桌边上的那个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输了一半灵力过去,一注入进去,床上那一个便翻了个身,手还自觉地把快要掉下来的褥子拉了回来。
这是个替身术法,花了姜阻雪一个纸人,价值一贯钱。
姜阻雪满意又肉疼地点了点头,她换了身暗红色的衣裳,把头发高高束起,戴上发带后看上去就是个清秀的少年。
阿丑不是挂牌的神女,她只是个头牌的侍女,姜阻雪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去找她,打草惊蛇不说,还显得自己没脑子。
姜阻雪扶正有些歪的头套,旁边那睡着的纸人啪嗒一声,右手从床上耷拉下来,显然睡得十分逼真,她扯了扯嘴角,难道她平日里真睡得这么豪放?
她倒掉了一半灯油,灯没过多久就会自己熄掉,加上朦朦胧胧的灯罩,旁人定会觉得她已经在房里休息了。
罩上灯罩的瞬间,房间里只剩床上那个睡得正香的姜阻雪了。
城西的夜不叫夜,叫明月关。
月光在灯火通明的花楼上都被争去了光辉,显得落寞了起来。
姜阻雪还没踏进去,就被熏香糊了一脸,她鼻尖痒极了,只敢打开她准备好的风流扇,藏在扇后轻轻打了个喷嚏。
门口站着的嬷嬷见她进来,上下左右先把她的家底估摸一番,接着扬起她十年如一日的嘴角,脸颊上通红的胭脂更加明显,被灯一照,像是个吃人的媒婆鬼。
嬷嬷对着姜阻雪好一顿挤眉弄眼:“这位客官有些脸生,不是本地人?”
姜阻雪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无视嬷嬷走过她身边,让嬷嬷要搭上她肩膀的手落了空,她扇着扇子,有些不屑地开口:“听说你们这儿的头牌身有异香?”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这楼里又十分闹热,倒让她真像个男人了。
嬷嬷瞥见她腰间上的钱袋,鼓鼓囊囊似乎有不少东西,嘴角咧得更开,她赶紧招呼着她两侧的侍女,点头哈腰:“那可不,归霞身上的香气每个客人闻出来的味道都有所不同,定然能让客人满意。”
“哦?”姜阻雪有些惊讶,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常人身上的香气能随人变化,“归霞姑娘现在没有陪客吧?”
嬷嬷眼珠一转,今日没有归霞的牌,但她听出来这人的官腔,身上衣着也不凡,定是个能大捞一笔的主,她笑着应答:“自然是没有的,若是客人……”
姜阻雪把腰间的钱袋系下,二话不说给了嬷嬷:“你看着办。”
暗自掂量了一下钱袋的重量,嬷嬷眼中的笑意更盛,手打了姜阻雪手臂一下,红着脸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她把姜阻雪迎到楼间,尖着嗓子道:“客人,先让丫鬟带你上去,一刻钟内归霞姑娘就来了。”
斜风馆在灵药谷已经伫立了十几年,这木楼梯久日未翻新,踩在上面发出难听的“嘎吱”声。侍女还想伺候姜阻雪吃食,被她不耐烦地赶了出去:“我要的是归霞,你们下去!”
等到外面走廊里的声音消失,姜阻雪这才敢放松下来,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角都挂上了泪。
她环视着这不小的房间,一面挂了画和衣裳,另一面光秃秃的却用屏风挡着,她细细地嗅了嗅,只觉得空中都有不寻常的香气。
走到屏风边上,房间里的宫灯放在角落,灯罩上还有艳图,若是寻欢作乐,倒别有一番风味,她咂嘴,心想这些嬷嬷银两可没少赚。
实在是看不惯这图上的善男信女,姜阻雪皱着张脸,伸手就把灯罩取了下来,而同一时刻,屏风后面的墙壁也跟着发出响声来。
还有暗格?
她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走过去敲了敲墙。
若是实心,墙的声音厚重闷实,若是薄墙或者空心,墙的声音便会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