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闹!”季母瞪他一眼,“小宇身体不好,别教他养这些坏毛病。”
她说着,不放心地看了纪宇一眼:“在国外没沾这些东西吧?”
“没有。”纪宇忙摇头。
很多次,他也想的。想不顾一切放纵。
但,想想是谁付出巨大金钱与心力将一身是病的他好好养大,是谁明知他是什么东西还捐赠了肝脏给他,便不敢。
一方有意亲近,一方努力投合。这餐饭,吃得也算宾主尽欢。
饭毕,季母去厨房嘱咐阿姨切水果,季家父子则和纪宇一道到沙发落座。
国外的话题已聊尽,季父见纪宇看向茶几的棕色雕花相框,跟着看了眼,自然而然把话题引到季昭身上:“听说昭昭跟你同住,他这两天怎么样?”
“挺好的。”纪宇立即收回视线,“没晕过,也没头疼,额头上的伤口没碰过水。不能复读的事儿基本接受了,现在心情不错,在跟厨房的阿姨学做菜。
像是打过腹稿一样,纪宇说的详细而流利。
“才练手一天就能掌勺了,昨晚食堂的茄子豆角是他炒的——”他说到这里,无意识顿了顿,声调轻了些许,“很好吃。”
季铭听得心酸:“一样是做哥哥的,我待遇为何跟你天差地别?”他也想吃弟弟做的菜!
纪宇笑了下——他还没说,他今天一早还帮他带了早饭。
可笑意不及冒头便被扑灭。
做哥哥的?他垂眸——他哪来资格做他哥哥?
凭出生比他早几个小时吗?
他想着,视线却不由自主,再次扫过茶几上的相框。
相框是十年前拍的五人合照,彼时,季昭刚回归季家,他也刚做完移植出院。
因为身体虚弱,那会儿的他被全家人蒙在鼓里,尚不知真相,只当季昭是亲戚家的孩子,因家里出了事才投奔季家。
因为无知,那段时间他的确曾以“哥哥”自居,自以为是地待他好,肆无忌惮亲近他……
“昭昭做饭是有点儿天赋的,这点随我。”季母不知何时从厨房走出来,笑着接话,让纪宇猛地回过神来。
“随你,好的都随你。”季父随口应和。
这对话纪宇耳熟。
当初学画画时,老师夸他有天赋,妈妈……也说他艺术上的灵气一定是遗传她……父亲,也是这么回答的。
他们是对好父母。
他人生的前十八年,实在温馨。
可惜,是偷,是抢,是骗来的。
纪宇想到这里,胃忽然一阵抽痛。
阿姨偏偏这时端了果盘出来。他不动声色,忍着不适吃了两块苹果,又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站起身,提出告辞。
“还约了老同学聚一聚。”理由是早就准备好的。
“在哪儿?我去公司,顺道送你。”季铭道。
纪宇没拒绝,说了个附近的商圈名。
出门时,季家夫妻都送到门口。
“多回家来。”季母嘱咐。
“注意身体。”季父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