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疼之后的两年来,我从来没听过温柔平和的姐姐有过这样愉悦的语气,这种哪怕强忍着疲惫也克制不住的欢欣。
就像,当年和我说话一样。
而姐姐的称呼……“宝宝”?
一种我做梦都没有设想过的,极度恐怖的猜想如同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喉咙。我几乎无法呼吸。
恍惚间,我感到有什么一直无比坚固的东西突然摇摇欲坠,濒临坍塌……
那堵帮我阻隔了父母离世悲痛的高墙,突然就被一门之隔的话语震得支离破碎。
“怎么样,今天的课难吗?”
“嘻嘻……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哦,当年我的高数B可是满绩!”
门的那边,顾音姐姐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甜蜜过。
可记忆那个温柔的姐姐……似乎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遥远。
门后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扉上,将我敲得支离破碎。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搬家啦!”
“对,终于摆脱那个小精神病了,要不是怕他一激动把我怎么样,谁管他啊?”
“哎呀宝,你别吃醋……虽然我小时候和他玩的好,但人家的初吻可是你的呢。”
初……初吻?
我不禁倒退了两步,险些腿一软倒在地上。
血流疯狂涌过大脑,耳畔一阵剧烈的嗡嗡声。
摆脱……小精神病?
姐姐是在,说我吗?
好像一道响雷轰鸣,随后是闷沉而咆哮的雷阵雨。
我张大了嘴,像是被扔到了岸上的鱼,又像是哮喘发作的病人,不论如何大口呼吸,都丝毫缓解不了那股充斥了整个身体的窒息感。
我最爱的……顾音姐姐……她的,初吻……居然……
难道她在世界上最爱的人不是我吗?难道她也一直觉得我是个精神病吗?
不,不!明明我都那么喜欢她了,她不可能不爱我的!一定是我听错了,听错了!
我死死地捂住嘴,勉强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腿,重新靠近那扇在我心中象征着温柔和美好的房门,贴上耳朵,渴望有什么转机。
但门那头的通话碾碎了我的所有幻想。
“哼哼……想去酒店?想的美!”
顾音姐姐的声音很放松,记忆里那温柔端庄的样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般的含羞而雀跃。
“今晚你能来帮我搬家嘛?我好怕,万一那家伙窜出来拦住我怎么办?”
“嗯,11点钟。”
“奖励?嘻嘻……看你表现咯。”
“……”
一句句言语如同刺向心脏的利刃,极度的疼痛在我的心头炸开。
我失魂落魄地远离了姐姐家的那扇门,双腿止不住地打摆子,泪水疯狂地从眼睛里流出来。
我流泪看着那扇门,模糊扭曲得像是通往地狱的门扉。
为,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我爱的人最爱的对象不是我?
怎!么!可!能!
难道不是我爱一个人,所以她就该把一切都奉献给我吗?
难道我不是姐姐生命的唯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