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笑,他却仍然觉得她目光灼灼如若天边玄月。
最后转回眼,直直看向眼前的这一张熟悉如己的面目,他的五官如利刃般铭刻在他心上。此刻尤见他面色冷然,细薄嘴唇抿成无情的线条,眼里乌云密布,凝聚着风暴。
这就是他至亲的手足呵。
任凭心中情绪翻涌,他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昔日纵情恣意小王爷已死,留得如今的他,面目模糊。
李彦盈盈一拜,缓缓开口道:“臣李彦拜见王爷。”
周宁麒抬手,朗声回应,“李卿不必多礼。”
马啸啸立在原处,只觉不见硝烟,胜似硝烟。
只听李彦接着说道:“微臣已入江南数月,承蒙皇上圣恩,已于镇天府城外十里庄新建府衙,扩充粮仓,今日即可将秋粮盘点清算,登记入库。另外,这后山马场,微臣稍后便将派人领旨前去进行交割,王爷毋须亲身劳动。”
马啸啸听得心中起伏不定,这李彦摆明是得了皇帝的首肯来削镇天府的权,哦不,准确来说是来削周宁麒的权。
周宁麒面无表情地听着,末了,只答一声:“有劳李卿了。”
这镇天府钱粮马布四事,顷刻间便被削去一半。加之,无马亦无战,八万骑兵瞬间化为八万步兵,马啸啸不禁想,一转眼全落得个炮灰命。
皇帝终于还是借刀向偏安一隅的镇天府下手了,只是不知那远在皇城的帝王究竟知不知道握刀者何人罢了。
马啸啸看局势一时间云谲波诡,更是疑惑重重,这李彦究竟是如何一步步到此地步,她不得而知,然而她眼下更为关心的是,那一块血色缠绕的印有狗尾巴草形制的镇天玉如今到底身在何方。
立在大殿半晌,听得周氏兄弟又假情假意地说了半晌客套话,马啸啸脚都快站麻了,才见李彦欲带众人离开,如蒙大赦地正准备要走,却听身前太君,开口道:“李卿,且留步,你初到贵府又在此江南地界,本太君理应尽地主之谊,也烦留宣旨公公一起到栖梧院共宴。”
李彦听言,停住脚步,回身向太君一揖,笑道:“如此,微臣不好推辞,便叨扰了。”
人群随之浩浩荡荡地移步栖梧院。
不相干的丫鬟奴役都打发了各回各院,栖梧院中且留下了本来的使唤丫鬟。
马啸啸端着托盘,伺候茶水,立在桌旁,素喜忙着布菜。
太君携周宁麒、李彦、王公公进花厅的时候,席已摆好了。
“请客落座。”太君扬手道。
“理应太君先入座。”李彦躬身谦道。
太君倒没推辞,落了座。众人才随其入座。
“传膳。”周宁麒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