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雪浅浅一笑,道:“宫中可还住得惯不惯?”
马啸啸一听就皱了眉,心道住得惯你妹,却答了一声:“甚好。”
苏怡雪听罢随手拨了拨琴弦,又问:“入宫这么久你以来,可见过绿意?”
这一句倒提醒了马啸啸,来了这么久,竟然真没见过绿意,于是摇了摇头。
苏怡雪却问道:“你可知道绿意为什么那么喜穿绿色衣裳?”
马啸啸心想因为她叫绿意呗,却仍旧摇了摇头。
耳畔只听苏怡雪徐徐说道:“她喜穿绿衣服,不过是因为早年皇上赞了她一句,绿意穿绿衣裳最是好看,她便决定要穿一辈子的绿衣裳,你说,她傻是不傻?”
马啸啸心中咯噔了一下,听苏怡雪继续说道:“因而眼下得了皇上恩典,封了一个婕妤,倒也不足为过。”
马啸啸仿佛知道今日苏怡雪找她来的用意了。
苏怡雪抬头,问道:“昔年我便同你说过,如若他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今日,我却要问你一句,你是走是留?”
马啸啸大笑一声,“我留在这皇宫作甚,自然是要走的。”
闻言,苏怡雪脸上却没有笑意,低头又拨了两声琴弦,声调沉郁,抬起头来,复又问道:“如若当日陪你崖边纵身一跃的是皇上,你还会不会走?”
马啸啸“荷”得笑了出声,摆了摆手,瞬也不瞬地看着苏怡雪的眼缓缓答道:“你这假设太无稽,皇上是皇上,墨衍是墨衍,皇上胸怀家国天下,断不会陪人纵情一跃。”
从亭台走出来的时候,马啸啸抬眼便见那领路的方公公已然站在细白石径一端,伸长脖子张望,于是连忙加快了脚步,随他前去祭堂。
满室空寂,唯有堂中一方祭台上忙碌地摆着几大盘祭品。
一切宛如马啸啸记忆中的模样,唯独祭台上炉鼑里开着一株,她长久以来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狗尾巴草。
此时此刻,马啸啸双脚一软,便跪在了大堂之上。
胸中翻涌的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怅然。
那绿色的绒毛,细长的叶子,近在眼前,却又像是梦一场。
马啸啸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株狗尾巴草仍旧亭亭地立在炉鼑之中。
她呆看了半晌,脑中闪过自穿越而来发生的桩桩件件。那一株狗尾巴草自始至终无动于衷地立着,没有半点蹊跷。
马啸啸闭上眼睛,仿佛听见了笛音渺渺。
望风千里歌天涯,眉间心上相思意。她心里的那个人,依稀站在一棵亭亭花树下吹笛,恍恍间便若五月杏花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