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复毕,再念一遍:“念去去,参商永离,不如,不如归去。”
再记不得那一招半式究竟舞了多少遍,直到他大汗淋漓,手中滑腻,再握不住。
终于收剑而立,却见檐下廊前恍恍立着他梦里的身影,眉目依稀如旧。
一时之间,他不敢动亦不敢语,生怕无端惊扰一场美梦。
见那人影似要开口说话,他连忙一步跃前,单手捂住她的嘴唇,轻声道:“今夜你不出声,出声便不美了,且听我说。”
司昭仪听罢心中一惊。方才见皇帝树下舞剑,已觉奇妙,此刻却听他言语癫狂,脸上却是柔情诺诺,不觉心中又是喜不自禁,点了点头,不出声响。
只见面前皇帝满足地笑了笑,眼中尽是缱绻之意。
司昭仪觉得再年轻些的皇帝眼中便是此情深意切,想他曾经年少壮志,鲜衣怒马,树下舞剑,该是何等风采。
想着,人便笑了起来,却见皇帝竟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是笑起来最是好看,我从前一直未曾对你说,是怕你一听小人得志,但是你一笑起来,眉眼便若天边一弯玄月。”
司昭仪听得双颊一红,却不知小人得志之意。
却见皇帝忽然抓了她一只手拉着她急急往梧桐院外走,嘴里说道:“我带你去看个稀罕玩意儿,你必是喜欢,从前你就最爱什么雕花笼,琥珀腊。这件东西乃是西域进贡而来,当真稀罕。”
司昭仪从未听说过什么雕花笼,琥珀腊,只被他急急拉着走。
走了一会儿,两人穿过重重院落,竟然来到皇帝书房后的一处僻静楼阁前。
借着疏朗月光,司昭仪才看清牌匾上只刻了一个“啸”字。
却见皇帝回头对她一笑道:“这名字是我后来改的,你那什么‘怒海听涛’,想想就晦气。”
直到这一刻,司昭仪终于明白,此刻在皇帝眼中的全然不是什么司昭仪,不过是她这张八分相似的相貌。
当下便决定将计就计,扮作笑颜,讨他欢喜。
果见他眼中升起融融暖意。
阁楼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屋中暖香袭来,想来平日里皆是被人精心料理着。
司昭仪抬眼一望,却见屋内布置极为简单,一桌两椅,一张南木床,窗前一方书桌。
桌上用红木架立着个莹莹发亮的圆珠,在暗中散发幽幽绿光,照得半室清明,让司昭仪不禁睁大了眼睛。
皇帝见状,挑眉笑道:“我确实说得不差罢,这稀罕物件名为‘夜明珠’,能在暗处自行发光,自我得了那日,多少人讨赏我都没给,便一直放在你桌上。”说到这里,他却生生停住了,转眼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半晌才哑声说道:“等你终有一日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