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阳显然也不怕佃户闹,一边争论,还一边给人家倒茶喝。茶壶水干了,他转头喊菊大娘添茶水。这种事,王玉娥一般不掺合。男主外,女主内,她坐在屋里做针线活,耳朵听一听外面的动静。她只希望那帮人别闹得太晚,别吓到女儿和女婿。然而佃户们的想法却是:地主女儿的心肠比她爹娘软一些,比如上次特意送包子和金疮药。所以他们特意拖延时间,等到傍晚,等赵宣宣回来。眼看牛车回来了,赵东阳连忙站起身,催促道:“你们都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佃户们不肯走,眼睛也都盯着牛车。唐风年先跳下牛车,然后转身把赵宣宣抱下来。赵宣宣看见这么多佃户,心里默默琢磨,脸上露出大大方方的笑容。她认识自家的每一个佃户,挨个儿打招呼,婶婶、大娘、叔叔、伯伯、爷爷……再加上姓氏,一通喊下来,嘴甜讨喜。唐风年站在她身边,一边跟着招呼,一边默默记住每一张脸。佃户们迫不及待,不再搭理赵东阳,专心向赵宣宣诉苦,指望她心肠软,不像赵东阳那么老奸巨猾,能答应他们的请求。赵宣宣在赵东阳身边坐下来,认真听。赵东阳看出了佃户们的意图,一边生气,一边放任,因为她希望女儿多见见世面,早点锻炼出支撑门户的本事。这种本领在千娇百宠中是磨练不出来的。将来他老了,家里的田地都要交给女儿女婿打理。如果女儿傻,就会被别人骗。如果女儿软弱,别人就会得寸进尺。现在他还能在一旁把关,不至于吃亏。赵宣宣从小耳濡目染,丝毫不怯场,不卑不亢,道:“大家都有难处,我家有,你们也有,你们更难一些。”佃户们既感动,热泪盈眶,又难受,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对!”“可不是吗?本来就够难了,又要增加赋税!”“而且你们赵家的族长也歹毒,把中等田也划为上上等,简直恨不得喝光咱们庄稼人的血!”“赵师爷,我咒他不得好死!”……赵宣宣同仇敌忾,道:“让三岁小孩去当师爷,都不至于把中等田说成上上等!有些人太坏了!”“但是民不与官斗,咱们要吸取上次的教训,不能再被抓去打板子。”佃户愁眉苦脸,问:“那该咋办?上上等的事儿一点也改不了吗?”降一个等级,每年就能减少一些赋税,长远来看,好处大着呢!赵宣宣也皱眉头,叹气道:“上次如果不闹事,让我爹去送礼,私下里打点、周旋,很可能事情就不一样了!现在难了,官府为了脸面,拿咱们开刀,杀鸡儆猴,吓唬其他地主和佃户!不会帮咱们改成中等。”佃户们叹气,懊恼,后悔不迭,还有些自责。有些人狠狠跺脚,在自己胸膛上捶几拳,因为上次闹事的时候,他们太激动了,没想到反而拖了后腿,好心办坏事。赵宣宣趁热打铁,也诉苦,道:“你们看我爹清闲,其实他天天在外面为田赋的事奔波,给别人送礼、当孙子。比如族长,经常欺负咱家。”“你们今天先回去,容我们想想办法,共渡难关,明天再告诉你们,好吗?”佃户们面面相觑,犹豫道:“行!赵姑娘,我们相信你,你别骗我们!”赵宣宣又气又急,跺一下脚,道:“咱们要共渡难关,你们的难处,也是我家的难处!我何苦骗你们?”佃户们被说服,说话变得客气。“行!明天我们再来!”“不打扰了!”赵宣宣站起来,目送他们。赵东阳忍不住对女儿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夸赞道:“不愧是我的乖女!虎父无犬女!”王玉娥从屋中走出来,吊着眉梢,似笑非笑,说话像泼冷水,道:“宣宣许诺明天给答复,这不是给人家画大饼吗?等明天的太阳升起来,那些人又跑咱家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小财主招上门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