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祝常青此刻正被吊在火上炙烤,整个人汗如雨下。
距离火舌最近的双足传来难以言喻的疼痛,仿佛筋骨俱裂,皮肉破开。
手腕处被粗糙的麻绳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木板上有许多尖锐的木刺翘起,扎进她的肉里,她不自觉动了动左手,腕上打磨着皮肤的痛感让她感到荒唐的熟悉。
她无力地抬起眼,朝远方的黑暗眺望一眼。
“兄弟们!今日我们就替天行道,为全天下人烧死这祸害!”领头的男人慷慨激昂地喊着口号。
他身后的百姓大受鼓舞,有火把的挥着火把,没火把的舞着拳头:
“烧死她!还我们太平!”
“这样的祸水早该死了,我们容忍至今也算你的福分!”
“对……杀了她,杀了她!我们就不用挨饿了!”
喊打喊杀的声量一浪高过一浪,祝常青耳边已经模糊,难耐地昂起头,喉头梗塞地发出好几声“咕咚”,才能说出话来:
“谁说我是妖女?”
“死到临头妄想狡辩!”男人不屑地仰视着她,“钦天监的大人都说你是妖女,难道还能有假?”
“钦天监……”祝常青呢喃着,嗤笑出声,“钦天监的那帮奴才不是早死了吗。”
她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精神恍惚,只想用尽力气去尖叫,却不得不与他们谈判。
眼泪不受控地如倾盆大雨般下落,有些被热气烘干在脸上,声音反而稳得出奇:“陛下赐死他们,不正是因为他们信口雌黄,扰乱圣听?愚昧刁民,果然听之信之。”
男人觉得自己被羞辱,脸上立即出现愤怒的神情:“一派胡言!明明是你魅惑君主,他们才落得如此下场!一切都是因为你!”
“别同她废话了,快把火把都扔过去!”
眼见火势层层往上涨,快要没过她的脚,祝常青依旧满不在乎般,高高在上道:“钦天监那帮三脚猫功夫,整日里招摇撞骗,你以为他们说的是什么圣旨天意吗?”
男人只当她是临死挣扎时的胡言乱语,冷哼一声:“若连钦天监都是招摇撞骗,这世上怕是就没有能够测知天意的人了吧?”
“如何没有?”祝常青咬着牙,又朝长街深处望去。
火花爆裂的声音在耳膜边“噼里啪啦”的炸响,她知道自己脚上的大片皮肉一定已经焦了。
远处的黑暗依旧寂静得如同往常,她总算生出几分绝望。
她想李凭栏有句话说的不错:人确实不能事事周全。
半点差误都能让她满盘皆输,好在没把身家性命全部押上,她又忍耐了几息,在彻底撑不下去之时动了动手指。
只要比出提前商量好的手势,暗卫便会瞬间涌出,此刻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颤抖的手指。
只待一声令下……
她还是不甘心。
努力蜷起的手指又猛地松开,同时,不远处一道利剑般清亮的声音破开长夜:
“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