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没有人关注到这僻静的地方有一位珠华月映般的美人即将要跌倒在地。
他最终还是,像是被抽离了全身的力气般瘫软在了门框边。
只一边与自己的欲望撕扯,一边痴痴地望着此刻寂静无人的走廊。
他不无决绝地想,如若今日陆淮真的能救他于水火,就是满足他的愿望,真的一辈子扮演他心目中的女娇娥又何妨?
沈沉笙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单薄,多么的脆弱。恨着自己的无能和愚蠢。他就像无根的浮萍,太想停靠在自己眼前的这唯一处岸。
他只愿若一朝同风起,便要把所有凌驾欺辱于他的恶心东西全部都踩的粉碎。
一阵匆匆而来的凌乱脚步声如擂鼓、如重拳般轰击着沈沉笙的心湖。
来的是他所想的那个能暂且容他的避风港?还是恨不得除他而后快的来趾高气昂地收获成果、踩烂他的人?
他紧张,又禁不住于绝望中生出一点光亮,控制着自己缓缓地侧过脸去…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让他抵在舌尖唤了无数遍、堪堪维持清醒的那人!
陆淮看到的沈三是这样的颓败糜艳。
眼前的“女子”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衣裙散乱,领口张开,甚至露出了精巧夺人呼吸的锁骨和半抹肩,白的快透明的面颊突兀地泛着不健康的红晕,是十分不体面的狼狈模样。
眼里重燃的光亮昭示着“她”看见他的激动与惊喜,但心上人的这份在意却并不让陆淮感到开心。
真是惨遭蹂躏的可怜模样,美人沦落至此却也是美得惊天动地,别有一番风韵,事不关己的他人也许会这样想。
可陆淮此刻心中涌上的唯有一阵难言的悲恸与自责,他放在心头舍不得碰一下的天山雪莲,怎得就叫人害成了这般狼狈落魄的姿态。
是那逼迫于她的刘夫人,还是夺了沈三与怀远婚姻、有情缘之仇的沈梦,抑或是谁?
可拨开怀疑的迷乱,最终浮现在他心底的,便是他自己的云淡风轻置身事外。
是他害“她”!
他怨恨起了自己,他恨自己爱的廉价,近日只顾着自己的事业便把沈三抛之脑后。
他恨自己薄幸寡义,许了让人家姑娘需要时随时可以找寻自己,却又连在大雍京城这熟悉地方都护不住她。
见到沈沉笙称得上衣不蔽体的窘境,陆淮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披着的月白大氅褪了下来,把它盖到了衣裳凌乱的他身上,动作轻柔仿佛对着一件碰之即碎的稀世珍宝。
“陆…陆淮,你来了?”
心上人却好像意识不那么清醒,比一般女子低哑的嗓音勾勾缠缠地问了一句,说不出的令人心中瘙痒。
“我来迟了,没有护好你。”
陆淮认真地回他,却因从未与她靠的这般近而感到羞涩不适了起来。
以至于这样清晰地意识到眼前柔弱的女子,居然比自己还要高了一截。
沈沉笙身上如兰般馥郁的香气竟是在她靠过来的那一刻便铺天盖地覆盖了陆淮的感官。
那是一种极芬芳,又极摄人心魄的味道。陆淮的思绪仿佛飘在了云端,迷迷蒙蒙地居然在找寻这香气来源于何处。
只觉得这似乎也不源自于春樱之前想给他弄的花瓣浴,因为那只会虚浮于体表,而不会如此扣人心弦。
这应该是沈三身上自带的女儿香吧,陆淮艰难地想着。
“我娘来自于香道世家,这是她为我调的香。她去了之后,我仍然每日都用。”
沈沉笙好像留有意识,却又好像彻底地醉倒在加了料的熏香里。
醒的是居然还能洞察陆淮在想什么一般,醉的是居然一改平日的清冷高傲,边妖妩地笑着,边用手虚虚描摹着眼前人的容颜,亲昵得无可附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