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玥暖点点头,「怕打扰陛下休憩。」其实她好想见陛下,能看看他的书也是好的。
「不打扰。」他微微一笑,「朕不介意。」
她有些惊讶地抬眸,却在跟他视线接触时无端端一阵慌,侷促地将手藏在身后。
「陛下,那池畔小亭…谢谢你。很雅致舒适,坐再久也不觉冷。」她似乎有些语无伦次,这话极不通顺,看他微笑不语,祝玥暖将多日疑惑和盘托出:「可陛下却从未到小亭坐坐,从大殿到勤政殿,分明会经过的。」
「妳希望朕过去坐会?」
直到元望舒反问,她才惊觉方才这些话都透露了哪些心思,不自觉摀着嘴,一颗心跳得厉害,暗骂自己嘴笨,低下头不敢看他。
「朕经过几次,瞧妳们玩得欢快。之所以没去,」他倾身低语:「是因为妳那丫头,回回见了朕,都跟见了鬼似的。」祝玥暖闻言呵地轻笑,又听他续道:「若朕去了,怕是扫妳们的兴。」
「不扫兴的。」她很快接话,一抬眼见他俊颜近在咫尺,不由得晕红了脸,垂下头细声道:「跟陛下一起,很开心的。」
这话让他有些意外。元望舒沉默半晌,低笑道:「妳是不是忘了甚么?」他指指方才那落藏书。
「啊。」她不好意思笑笑,试图专注在书目上。感觉他站在一旁陪她,并未离去,祝玥暖悄悄深呼吸几次,大起胆子问道:「年节将至,陛下届时可得空么?」
他更加意外,稍加思索答道:「今年怕是不得空了。」
说的是啊,边关前阵子不大平静。
祝玥暖正觉失落,又听他道:「大年夜当日倒是空下的。」
「那陛下当晚可否一起过节?」她满怀希望地接话。
这下元望舒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了。这丫头今日是?
「不方便么?」祝玥暖迟迟等不到回应,顿觉心慌,自个这般果然太唐突了。
「在哪儿过?」
「珵琰阁。」见他没有为难不悦,她又重新燃起希望。
「好。」他点点头,有些摸不着头绪。
「那一言为定了。」祝玥暖大松口气,只觉满心喜悦,随手拿了两本书,欢快道:「臣妾先回去了。」她一溜烟跑出去,牵起玉想,步履轻快地离开。
「二小姐,咱这是上哪去?」珵琰阁分明在另一头。
祝玥暖脚下不停,双眼灿然生辉,对她一笑,「去御膳房。」
* * *
大年夜终于让祝玥暖盼来。
俩姑娘万事俱备,眼见天色将晚,干脆站在门口等待。元望舒看她俩在门外相迎,吃了一惊,快步走近,「怎不在屋里等?外头风大。」
「就等一会。」祝玥暖心下喜悦,转头对秦总管道:「秦总管,有劳您。已在偏厢备好酒菜,众人等您开席呢!」见秦总管惊诧不已,她又道:「秦总管放心,这儿有我和玉想伺候。」
秦总管转向元望舒,看陛下微笑点头,才对祝玥暖一揖,喜道:「多谢娘娘。」遂将怀中玉壶交与玉想,大步往偏厢而去。
落座后,元望舒拾起方才秦总管留下的玉壶,含笑替祝玥暖斟上一杯酒。
「还是臣妾来吧。」祝玥暖慌道,岂可让陛下替自个倒酒。她当即接过酒壶,帮他也斟上一杯,抬眼见陛下微笑瞧着自己,这都还没喝呢,她竟有些晕来着……
两人碰杯而饮后,祝玥暖放下杯盏,乐呵呵道:「这酒我喝过。」初来大燕那熟悉又似乎久远的茉莉合欢花香,随着暖热的酒入喉,她看着元望舒,有些无法自那日的回忆中抽身。
元望舒不免讶异,「这酒只在好日头才品上一回,妳如何就喝过?」上回中秋饮宴也不是喝这醰。
祝玥暖倏地一惊,瞬间清醒,「确实是…好日头喝过。」她有些心虚地觑他一眼,悄声道:「大婚夜,合巹酒。」
「…记得当时朕发了很大脾气,桌子都拍烂了?」
祝玥暖不敢看他,硬着头皮老实答道:「其他东西都糟蹋了,但酒壶安然无恙。」
元望舒盯着她,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扯出笑,一字一顿道:「当日朕恼得彻夜未眠,妳倒快活。」
「我们就是喝来压惊罢了,并不快活。」她赶紧解释,刚说完更觉不妙。
「你们?」看俩姑娘神色简直一模一样的张惶,他立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