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行终于沉默了,自己一心求死,为了解脱,为了自己的身后之名,可是那些将士们该当如何?自己死了,朝廷必然会接管他们,届时便会将自己的猜疑,转嫁给他们,将士们何其无辜。
赵舒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道:“梁太宰所言极是。”
梁错道:“放行。”
赵舒行回头看着刘非,突然对梁错道:“刘非……是个名士,请梁主务必善待。”
梁错不悦的蹙了蹙眉,道:“北宁侯管好自己便可。”
他说着,压低声音,俯身在赵舒行耳畔道:“若让朕再见到你与刘非套近乎,朕……便阉了你。刘非是朕的人,无需你关心。”
梁错亲自将赵舒行送走,甚至还说了两句悄悄话,刘非不是习武之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甚么,道:“陛下与北宁侯说了甚么?”
梁错道:“也没甚么,祝他一路顺风罢了。”
刘非挑眉,残暴大反派才没这种好心眼儿……
梁错岔开话题,道:“刘卿大病初愈,今日累了罢,朕送你回去歇息。”
既然梁错不说,刘非也没有追问,毕竟梁错虽有时候“任性”了一些,但作为君王,还是很靠谱的,不会太过出格,自然不用太过费心。
忙碌了这么一大圈,终于收归了晁青云,又将赵舒行放走,刘非歇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大早便准备叫人草拟文书,大肆宣扬北宁侯被俘之后,与大梁之主梁错惺惺相惜,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最终梁错不忍心杀害北宁侯,选择将他释放。
“惺、惺惺相惜?”梁翕之正在吃果子,被汁水呛得咳嗽起来,道:“一见如故?”
说到此处,还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他实在脑补不出来,如果掐着脖子从地上提起来,便是刘非口中的惺惺相惜一见如故的话,那么他们的确是相见恨晚呢!
刘非平静的点头,仿佛自己说的并不是惊世骇俗的言论,道:“正是如此,臣打算找几个笔墨极佳的文臣,辞藻华丽,言真词切,大肆宣扬出去,也好让远在赵都的赵主听闻。”
梁翕之拍手道:“好毒,不可谓不阴毒啊!赵主若是听说了,必然会更加怀疑北宁侯……”
梁翕之纳闷的道:“太宰,你真的与北宁侯有旧,而不是……有仇?”
刘非嫣然一笑,道:“侯爷开顽笑了,臣生性淡薄,从不与人结仇。”
梁翕之:“……”太宰的嘴,骗人的鬼!
刘非道:“今日臣来寻侯爷,便是因着侯爷乃掌管曲陵的掌官,对曲陵很是了解,希望侯爷能帮忙寻觅一些文人雅客,洋洋洒洒的写他几万字。”
梁翕之下意识道:“文人雅客,有现成的啊,找晁青云便……”便好。
他说到此处,仿佛被果子卡住了一般,脸色尴尬难堪,泄气的道:“晁青云那个狗东西,才不会写文章诬陷他的侯爷呢!”
说完,只觉的果子都不甜了,“呸呸”两声,道:“真酸。”
说话间,帐帘子被打起来,晁青云从外面走了进来,道:“侯爷,太宰。”
“你来做甚么?”梁翕之没好气的瞪着他。
晁青云道:“晁某刚好路过此处,听到了太宰欲寻人写文章。”
“正是。”刘非点点头。
梁翕之哼哼了一声,道:“怎么?你愿意写文章,诬陷你的老东家不成?”
晁青云拱手,平静道:“晁某愿意。”
“哈哈!”梁翕之顺口道:“你看你,不愿意了罢?孤就知晓!”
刘非淡淡的道:“侯爷,青云先生说的是愿意。”
梁翕之一愣:“……啊?”
晁青云再次道:“晁某愿意为太宰分忧,撰写文章。”
“甚么?”梁翕之震惊的瞪着眼睛,仿佛眼眸会随时脱框而出一般:“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晁青云道:“晁某既然归顺了陛下,陛下又允诺晁某翻案,晁某便会尽心尽力,为大梁肝脑涂地,再者……”
刘非了然的接口道:“再者,倘或赵主能彻底丢弃北宁侯,令北宁侯心死,将北宁侯推到大梁这边来,也算是救了他一命,总好过看他在大赵的泥潭中挣扎,对么?”
梁翕之恍然大悟,酸溜溜的道:“原来还是为了你的老东家。”
晁青云道:“于大梁亦是有利无弊,晁某请命。”
刘非笑起来,道:“青云先生真不愧是毒士,心狠手辣起来,连老东家一起算计。”
晁青云面不改色,道:“晁某便当是太宰的夸赞与抬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