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程亦安的话,莫小松的神情越来越紧绷,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警方的调查能如此深入,如此迅速,更加没有想到,孙明德居然不堪一击,随随便便的把杀害继子的事情坦白一空。见他有反应,程亦安松了口气,有反应就好,能对这些信息有反应,那对接下来的东西,他应该会反应更大。“那条你给张烨还有宋承志准备的裙子不太好看,虽然很像你在高中时穿过的那条,但是做工粗糙多了,周聘婷送你的那条裙子,你还留着吗?如今在哪里呢?”莫小松呼吸猛然急促起来,裙子和高中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显然击中了莫小松最不愿回忆的那段记忆。程亦安本不想这么残忍,莫小松他是当年霸凌事件的受害者,但是他选择了像伤害他的人一样暴虐的方式去报复,这已经超出做人的底线,超出法律的底线,即使再同情他的遭遇,此刻也必须硬下心肠,来攻击他的精神,突破他的心防。这对莫小松来说很残忍,但是别无他法。“我不……不知道什么裙子。”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哦?那你不知道红裙子的话,那你应该知道钟红梦曾经送你的贝雷帽吧。你曾经穿着你托钟红梦买的女装,出现在食神宴酒店的三楼,监控里留下了你的痕迹。”程亦安从笔记本中抽出当时的监控截图打印照,展示给莫小松看。“这一身打扮,都已经从钟红梦的手机购物软件中找到了来源。”莫小松只是轻轻瞟了一眼,又低下头,说:“这不是我,这是一个女人,我是男的。”听到他这个回答,程亦安觉得有几分滑稽,但是想到他曾经因为装束打扮问题而遭受的折磨,程亦安又感觉唏嘘。“那你觉得,他是男的吗?”程亦安迟疑几秒,终于又抽出一张照片,摆在莫小松面前。这次几乎是在看到的瞬间,莫小松突然就开始尖叫,他不顾手上的输液管,疯狂地撕扯那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吴谢池飞扑过来按响了护士铃,然后用力控制住莫小松的双手。与此同时,程亦安则趁机把输液器调停,但由于莫小松动作太大,此刻输液管里已经回了不少鲜血。莫小松被按压在病床上,用力呼吸,他苍白的脸上挣扎出来几分血色,眼睛里全是偏执的绝望与破坏欲。“冷静,深呼吸,莫小松,我们是警察,但是也是来帮你的,你可以逃出这场噩梦,相信我们好吗?”回答程亦安的,是莫小松粗重的喘息。白护士长很快赶了过来,她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程亦安他们,说不清是责怪还是埋怨。她动作轻柔地给莫小松拔了针,像安慰自己孩子一样,轻轻摸了摸莫小松的额发。“小松,你要乖一点啊,听警察同志的话,不要让你爸爸担心,好吗?”莫小松闻言,挣扎的力度慢慢减轻,最终停止了挣扎。他平静下来,发红的眼睛里涌出眼泪来。白护士长面露不忍,哽咽着帮他擦去,称赞道:“小松好乖,你能听姐姐的话,真棒!莫医生会开心的。”白护士长离去时,把程亦安拉到门外小声说:“程警官,小松他和正常人不一样,他虽然像是长大了,但是他的心智可能还停留在高中时,你们查案不要逼他太紧,他发病了,你们也没办法继续,不是吗?你、你就把他当孩子,哄着他,他不听话了,你就拿他爸爸吓唬他。”“好的,谢谢你白护士长,后面我们会注意的。”程亦安谢过白护士长,重新回到病房,她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张照片碎片,正是周聘婷拍下来,后来又被李思齐、张烨他们拿来当做把柄要挟莫小松的红裙照。看到莫小松的反应,程亦安的心里不可控制地产生了负罪感,拿莫小松的不堪记忆去折磨他一个精神病人,太不光明磊落了,她的所作所为和张烨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是他是罪犯啊,他此刻隐瞒躲闪的,是他犯罪的事实和证据,而她作为警察,为死者追寻真相,有错吗?吴谢池松开对莫小松的禁锢,他看了程亦安一眼,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挣扎,低声说:“这并不是你的过错,继续吧,避开高中阶段。”程亦安点点头,她帮莫小松把病床微微摇起,让他能稍微舒服一点儿靠在床背上。她放缓声音,对木然盯着天花板的莫小松说:“刚刚刺激到你,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也不是你的错,人是自由的生物,:()追凶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