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雾气很大,不过林镜听声音也能辨别大概方向。声音从东边传来。咀嚼的声音只响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停顿几秒后,是重物被拖着行走的声音,布料摩擦过树干发出簌簌声。往东边走,雾气浓度渐渐下降。林镜唯一带的东西是手电筒,打开的一刻,黄色的光瞬间穿行过浓雾,在森林尘埃的影响下,形成了一条笔直的光道。在光怪陆离的森林,有一种诡丽的美感。林镜走着,鼻子闻到了一股浓烈腥臭血的味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他走路小心翼翼,生怕撞到树。徐挽之倒是视力很好,丝毫不受大雾影响的样子道:“恩,这里大概死了很多人。”“”林镜一直觉得自己心大,现在发现比起徐挽之,他真是小巫见大巫。雾开始变淡了,气味也越来越浓。他拿着手电筒,照着地上,起先地上还是落叶蘑菇青苔,后面变成了一片红褐色的土地。泥土非常软且湿润,踩下去,仿佛还能压出红色的水来。这片地弥漫这一股极其令人作呕的味道。林镜偏头看周围,乔木巨大,遮天蔽日,只有零星几道的光落下来,大部分地方都是黑暗。他拿手电筒到处照了照,都是灌木、岩石。林镜:“这气味是哪里来的呢。”他往前面走。徐挽之在后面停下脚步,低头看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一眼。进入这里,猩红的绳子极度兴奋,像条细细的蛇般扭动起来。如果不是被那颗佛珠镇压,估计能钻进他的皮肤里。林镜闻着味道,走到了一棵树前,确认这里是味道最浓的地方。他用手指摸上了粗糙的树皮:“之前听到的那声音,倒像是人被拖着往树上走。”他心神一动。开了手电筒,抬头往树上照去。林镜瞳孔一缩。手电筒的光照亮一张惨白的脸,双目无神呆滞,果然就是黄毛。他现在被挂在树上,两只手臂和枝干绑在一起。在他旁边上是一个血婴,远看像是一坨红的白的模糊血肉,裹在一层膜里,肚子上扯出一根通红肠子似的东西,连着不知道什么地方。血婴坐在树枝上,用牙齿在啃树,声音非常细微,却也十足惊悚。林镜深呼口气,把手电筒交给旁边走过来看戏的徐挽之。“帮我拿一下。”徐挽之接过电筒,疑惑道:“你想到树上去?”林镜:“不了,我刚出院不宜做剧烈运动。”而且这树一点都不好爬,除非他能一跳七八米高。徐挽之:“哦。”林镜两手握起了斧头:“不过我们可以把树砍了,这样人就自然而然下来了。”徐挽之慢吞吞道:“也行。”林镜拿起斧头,卯足力气就往树上狠狠地砍了一下。斧刃砍进树,却不是那种碰到木质硬物的感觉,更像砍进软烂的腐肉里,“噗滋”一声,黑红色的血从树的身体里冒了出来。林镜一愣。下一刻,他耳边忽然想起了尖锐凄厉的婴儿叫声。树上的血婴发狂,抛弃了正在进食的猎物,四肢攀爬在树干上就朝他们扑过来。林镜也看清了它肚子上的那根东西,不是肠子,是脐带,连着树顶端,一路蜿蜒下来。林镜深呼口气。没有理那血婴,手里的斧头又重重地砍了下去。这树像是人的血肉做的,噗呲噗呲冒出鲜血来,根本不用什么力气就能把它砍断。咔咔咔,树彻底倒下的时候,爬到一半的血婴骤然爆发凄厉的哭声。它肚子上那根脐带突然开始干瘪,如同养分被阻,整个身体趴在树上,肉烂成一滩。死前两个黑魆魆的窟窿死死盯着他。血婴刺耳的声波似乎唤醒了这座森林。各种哭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尖锐得能刺穿人的耳膜。从其他的的树上,也慢慢爬出来一些猴子似的怪物,通身血红,看身形都是些被扒了皮的幼崽。徐挽之眨了下眼:“你好像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林镜扯了下嘴角,走过去,接住了从树上掉下来的黄毛,黄毛估计是被吓晕了。林镜探了探鼻息,确定他还活着后,又是捏人中又是拍脸,把他搞醒了。黄毛慢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林镜,空白的大脑稍稍转了会儿:“林哥?”林镜拍了拍他的脸:“清醒了没,快起来,我们可能要逃命了。”黄毛:“哦哦,逃命——啊啊?逃命?!”他一下子直坐起来。然后就看到了四面八方从树上缓慢爬下来的血红鬼怪。“”黄毛白眼一翻,差点又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