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贺知行接过,一口饮尽,滋润了干燥的口腔与喉咙。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此刻整个房间内只有他二人。方霁重新拉开椅子在床边坐下,双手交叠搭在与肩同宽的双腿上,微微低着眼似是陷入沉思,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直注视贺知行。
贺知行在他去倒水的间隙就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这次换做他将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方霁身上,好像要将昏迷这段时间欠下的都给补回来。
方霁离他不远,自然能够感受到那道炙热的视线,难得的没有阻止他。
良久,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开口,却出奇的不觉尴尬,犹如多年知己,各怀心事,独自消化着内心的想法,思忖该从何说起。
病房内的陈设简单,空间不大,远不如私人医院,但环境比之前方霁爬山受伤住的那家要好一些。
“你昏迷了两天,医生说如果你能正常醒来就没什么大碍了。”约莫过了十分钟,方霁开口打破沉寂,“最多再住院一周就可以回去。”
贺知行其实很想问方霁是不是守了他两天,但一方面,他觉得方霁大概率不会承认,另一方面,他在醒来看到方霁的那刻,心底就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手上还扎着点滴,透明输液管的另一头连着一袋葡萄糖氯化钠注射液,贺知行闻言只是简单“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另外你这次的出血量有点大,保险起见,最好在出院前再安排一个全身检查。”
“好。”
二月份正是昼短夜长的时段,窗外的落日撤退得很快,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天边就变成了淡淡的蓝紫色,夜幕将倾。
“殷导他们不久前出去买晚饭了,你饿了吗?我给他们发条消息,再多带一份回来。”方霁抬起头征询他的想法,不经意间注意到支架上那袋尚未输完的液体,心底不是滋味。
他是真的很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对于救命的恩情更是,可偏偏那个人是贺知行,还是两次。在贺知行昏迷的这五十多个小时里,他想了很久,想该怎么偿还这份人情,以及……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正如贺知行早就识破他的紧张和在意一样,方霁在开车送他来医院的这段路上,就知道对方在他心底不再是商业上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
但究竟是朋友还是去拜把子的兄弟,他没想好。
“可以。”贺知行道。
他刚醒来,身体机制没完全恢复,并没有觉得很饿,但他想借此和方霁再多待一会。
然后贺知行就看着方霁掏出手机,给那边编辑消息。
从屏幕反射出来的亮光打在方霁脸上,令贺知行更加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