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霁没养过孩子,但他自己一样是从穿着纸尿片长到现在这么大的,立刻就懂得了哈里拜的心思。
他蹲下身,用地上的石子和树枝拼凑出两个火柴人,稍稍移动一下树枝的位置,火柴人的姿势便跟着变化。
原本枯燥乏味的东西在方霁手下成了一部灵动的动画,吸引这个年纪的哈里拜绰绰有余。没一会,他就从母亲身后走出来,主动到方霁身边来。
一旁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温暖着整个屋子。方霁陪着哈里拜玩了一会,直至阿依拉提醒哈里拜时间很晚了快去休息,方霁也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贺知行就是在这时回来的,问阿依拉要了一根多余的针,用面前火焰进行消毒。
方霁正在脱衣服,突然见他手里拿着将近五厘米长的针走向自己,还以为他终于本性暴露,条件反射地倒退一步。
“你要干什么。”
贺知行将方霁脸上的警惕尽收眼底,耐心解释道:“以备不时之需,我这次一块带了药箱过来,里面装了些可能会用到的常见药,就放在车上。”
“我刚才去取了红霉素软膏,你手上的水泡处理一下会好得更快。”
自从他们大学分开再重逢,方霁一直是这样,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
要说唯一的慰藉,怕就是他这种情况并非针对他一个人。方霁似乎对所有同性都有着一种抗拒心理,甚至包括那个名字听起来像个蘑菇的真菌。
方霁闻言,过了几秒才恢复正常神态:“算了,太麻烦了。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放几天自己也会好。”
贺知行却说:“东西我已经都准备好了。”
方霁的目光从那根银针上扫过,明白贺知行是希望他将水泡刺破挤出积液,涂上药膏估计天就能好全。
可贺知行真的不会趁机公报私仇朝他扎上几针?
方霁不太敢相信,尤其他今早还差点令贺知行断子绝孙,如果换了他被人这样对待,肯定是要连本带利讨要回来。
他没那么善良和宽容大度。
“你给我就行,我自己来。”方霁伸出手。
贺知行已经考虑到了可能发生的情况,问:“你左手扎水泡能稳?”
方霁两只手上都磨出了水泡,右手拿针给左手扎水泡对于他来说不难,但反过来左手给右手扎,就未必能有那么顺利了。
贺知行没有将针给他,像名武士一样武断地做出了决定,又去搬了张凳子过来,示意方霁坐下。
方霁:“……”
这家伙是属狗的,听不懂人话情有可原。
犹豫片刻,方霁注视着贺知行那张勉强能够入眼的脸,没看出狡诈或者心怀不轨,最后还是一咬牙信他这一回。
事实上,许多时候贺知行都表现得太过冷静,很难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破绽或者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