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秋瑟站起身,身姿挺拔,负手身后。
「棠溪,你搜罗了这么些的人和物,费劲心机就是要栽赃我吗?事隔多年,其中曲折皆由得这些下人说得,那要三司何用,要大理寺何用,要公堂正义何用,要这天地神明何用!」
「天地神明若在,第一个就会让你神魂俱灭!」我站出来,气得颤抖身子。
加上今日,经年后,我见了穆秋瑟才三次。
但是驳斥她的话,我想了数百条。
当年书堂,她有诡辩之名,而我句句都能驳得她哑口无言。
穆秋瑟,从来都算不上我的对手。
「穆秋瑟,你谋的从来都不是成圣之道,至少这条路,你走不成。」
穆秋瑟没问我是谁,她就那样隔着帏帽看我。
「这些年,你做官从林州到安阳,扶丘你呆了三年升到知府,之后调到同安道任司军史,再到今日的江南巡按。你是锦州人,却从不做锦州官,你,在怕什么?良心有愧,怕冤魂索命吗?」
「官职任命,往小了说由吏部诸司调度,往大了说自有天子做主,岂由你红口白牙妄意揣测!」穆秋瑟立即回道。
别人只会觉得她字字力争,只有我知道她语音下的颤抖。
这世上若还有能认出我的人,只有穆秋瑟。
就是因为太过熟悉。
她知道我的才华与执拗,我明白她的偏激与野心。
我若与她同在官场,我们必定是纠缠不休。
我唯一没料到的便是,她狠到可以杀了我。
「穆大人,你当初派人放进场内茶中的,是促心散,对吗?」
我安家祖上曾出过太医,开过药馆,我熟知药性。
「本官再说一遍,本官没有!」穆秋瑟继续辩解,但是她看着我的目光像是看着怪物。
母亲在堂下听了半晌,再也忍不住。
「棠溪大人,我的女儿死得冤呀,请大人为我儿伸冤呀!」哀哭声响起,安母几近晕倒在地。
安父在旁扶着她不做声。
我看着她银丝般的白发,老得不像样的面庞,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我没见母亲,算来已经二十七年了。
「我的守华,从小聪慧绝顶,冠绝江南,她跟我说,要当大官,做大事,成大业。谁料,那年我送她赴京赶考,竟是一去不回!」
我转过身,不让那两人看见我的失态。毕竟,他们不必再承受得而复失的痛苦。
况且,我曾回来过。
黑白无常告诉我,我既成了游魂,就轻易进不得别人家的宅院了。
那是我家!我吼着他。
可我的的确确回不去了。
当安舜华出生,他住着我的院子,用着我的文具,读着我读过的书,甚至上着我上过的学堂。
当所有人都往前走时,那就只有我一个人活在过去了。
母亲对着穆秋瑟声泪俱下。
「当年我亦曾送过你吃食,给你做过衣裳,为何要害我儿!」
应是蛊毒发作的很了,穆秋瑟捏碎木椅把手,死死压低声音。
「你若想问我,倒不如先问问你那相濡以沫、情深似海的相公!」
「唰」众人目光皆看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