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守了大半夜,没见元恕再有异常。快到寅正,实在是困得遭不住,头一歪,便沉沉睡去。
不多时,元恕醒来,见兰因坐在榻边地上,枕着手臂靠着榻沿,睡得缩成一团。
天尚未亮,烛火也未熄。她的眼睫浓密,在脸上投下影影绰绰的痕迹,也投进了元恕心里。
元恕起身,将披风换到她身上,果然,她睡得舒展了些。
他这才审视了一下屋内的情形。两名刺客已经死得透透的,书案上的血迹也已全干,将她笨拙的字迹掩饰得很好。
元恕在案边坐下,直到天光微亮,才出门去。
兰因是被痛醒的。
被枕着的手臂又痛又麻,感觉像要断掉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起身时看见掉落的披风,才想起昨晚的种种。
赶紧环顾四周,但是,书房好像已经被收拾过,因为,那两个刺客不见了。当然,簪子也跟着不见了。
“我是猪吗?睡这么沉?”兰因有点汗颜,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睡眠质量还这么好。
“不会全被元恕看在眼里吧?”
“我苦心经营的完美人设,就这么付诸东流了……哎……”
兰因叹息完,又去书案边,想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完整的《兰亭序》。
墨迹犹新,力透纸背,只能是元恕写的。
“晕了一宿,还一大早起来练字?”兰因对元恕的敬佩,狠狠地多了几分。
见书房没什么要收拾的,自己今天也不当值,兰因才偷偷摸摸出了书房的门。
毕竟日上三竿,还披头散发地从少主书房出去,被人看见了,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书房离无类斋很近,兰因很快就“安全抵达”。
“府里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兵?”
兰因看着几乎要“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阵势,只能“合理推断”与昨晚的刺客有关。
还顺便在心中夸赞一句:“元恕的安保反应还挺快。”
梳洗完毕,兰因才往后院厨房去,想先找点吃的垫垫,再补个回笼觉,因为“真的很饿”,也“真的没睡好”。
还没走进后院,半路就遇见了玉露和雪芽。
元恕今日以府内遭匪为由,告假没去府衙,还调来了原本驻扎在城外的亲兵,把元府护卫得严严实实,府上一干杂役丫鬟,只进不出。
江南道黜陟使宣甫闻讯,特携同僚来府上拜访。玉露和雪芽一人端着一个茶盘,正要往前厅奉茶去。
雪芽看见兰因,没好气地问:“你不在少主跟前伺候,来后院干嘛?”
兰因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而是向玉露行礼问好:“玉露姐姐。”
玉露也正准备跟兰因打个招呼,就听雪芽在旁边说:“哎呀!玉露姐!我突然肚子疼,让兰因陪你去奉茶吧。”
说完,也不管兰因答不答应,硬是把茶盘塞在她手里。
玉露见状,提醒雪芽:“私下换人,小心责罚。”
“玉露姐!我真的肚子疼嘛!”雪芽一边撒娇一边说:“我们平时有事,相互帮忙替换,也是常有的呀!”
玉露见劝不动雪芽,又怕耽搁了奉茶,便没再说。而是将自己茶盘中的几杯茶,跟兰因的换了换。
“原本是我给少主和黜陟使奉茶,你给余下的四位大人奉茶。我怕你不知道顺序,调整了一下。这样你就可以先给少主,余下的依次给少主那边的两位大人。另一边我来就好。”
兰因见玉露对于换人的事也没有太大的意见,便只能忍饥挨饿,“被迫加班”。
元恕见兰因和玉露一前一后端着茶盘走进前厅,心生疑窦。
兰因今日本不当值,若非被迫前来,来难道是为了黜陟使?
兰因在案前,偏向元恕的一侧,放下茶盘,端起茶盏,正准备放在元恕面前。却见元恕示意自己,先给旁边的那位官员奉茶。
“怎么跟玉露说的不一样?”兰因心中困惑,但还是决定按照元恕的意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