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在没评估风险之前,云苓是绝对不能莽撞提出的。
她留了一张字条,刚写到一半,卧室的门开了。
“小云同志,你还没走啊?”
果不其然,倪少春对她仍停留此处的行为表示了隐隐的不满。
云苓下意识站起来,写到一半的纸条还被搁在桌上,他拿起来扫了一眼。
“小云同志,你是老卢介绍过来的,项目书写得也确实井井有条,但今天你也看见了,家妻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根本离不开人,而且她自己还意识不到这些问题的存在,所以……”
平时过于自负的男人流露出了遗憾的抱歉,但云苓也能理解,按下自己心中的想法,善意笑道:“倪教授,我还是要感谢您的肯定,也十分理解您的难处,如果您以后需要医学方面的帮助,我乐意至极。”
倪少春面色稍缓,许是看她白跑一趟,也可能是对这个计划实在心动,便主动提供了另一种帮助给她:“你之后如果在中药种植和制药方面有难处,可以来大学找我,记得带上样品材料。”
云苓这次只带了主要培养的几株药材,一直放在系统空间里。
对于倪教授来说,这些参考价值还是太小,如今他主动提出要求,其实也就是变相同意了参加项目研究,只是暂时抽不开身罢了。
云苓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顿时满面生花:“只要您不嫌弃我常来叨扰您就好了!”
“哼——要是那些学生还能像你这样一门心思做学问、搞建设就好了……”
他挥挥手,打发她走,独自默默地收拾好屋内残局,走回卧室,沧桑落寞,在不算明亮的的灯光下拉出一道又长又暗的身影,边缘模糊,半明半灭……
云苓识趣地替他关上房门,呆立在昏暗的走廊里,久久不语。
她这时才意识到,为何卢教授会信任一个从未见面的多年旧友的外孙女,也许大部分还是对她外公的信任吧?可若倪教授家不是这样的情况,他又怎么会话里话外地暗示她尽力一试呢?
君子之交淡如水,莫过如此。
更难得的是,他二人还是忘年交。
云苓回眸注视着紧闭的房门,眸中复杂深邃,百味杂陈,直到她回了招待所还没脱离出这股萧然悲凉的情绪。
她躺在**,夜不能寐。
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在她眼前体现的淋漓尽致,似乎就像一场荒诞却合理的戏剧,只不过在剧本中演员命定的命运,即是未来无尽的人生。
信仰,希望,理想,热枕……
探索世界的认知成长必然伴随着接受、怀疑和相信。
云苓的胸腔内原本充斥着这些抱负的词汇,可不知为何,她看到的葛芸就如同身处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精神逐渐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