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他倒没有真逼着雪沛去喝,而是接过碗,自己喝了起来。
屋内不用燃灯,已经足够明亮,两人都在床边坐着,一个吃肉,另一个喝酒,吃肉的那个给自己吃热了,脸颊一点点地红起来,喝酒的那个居然也不佐个小菜,就时不时地看一眼对方,像是拿人家当下酒菜。
倒也和谐。
雪沛吃得差不多了,想起自己还没谢恩,连忙偏头:“谢陛下……”
萧安礼手里把玩着碗沿儿,眸光柔和:“饱了?”
“嗯!”
“出去,”萧安礼给碗一放,“陪朕转转。”
正好雪沛也不困了,嫌屋里有些味道,就开始给自己穿衣裳:“去哪儿呀?”
萧安礼没有回答,朝他身上扔了件狐裘:“跟上就是。”
外头的雪小了点,放眼望去,天和地都白茫茫的一片,雪沛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萧安礼后面:“等等,我没带手炉……”
话没说完,萧安礼突然停下,抓起一把雪,不由分说地在雪沛手上使劲搓。
好了,从掌心到手指头都跟被火燎了似的,变热,变烫,周围是驻守的禁卫军,萧安礼很快放开了对方:“今夜,王将军哭了一场。”
雪沛:“啊?”
萧安礼重新往前走去:“将士们也说了不少体己话。”
这两句没头没脑的,雪沛跟在后面走了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了。
萧安礼在向他解释。
说今夜宴会时,没有召他进殿的原因。
雪沛心里有些感动,他紧跑了几步,跟在旁边:“陛下,你叫我出来陪着……是你不开心吗?”
萧安礼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的确不太痛快。
雪沛想哄对方开心:“要不要说出来,讲给我听?”
萧安礼在风中站住了,回头看他,神情居然有些温柔:“不用了。”
不知为什么,雪沛觉得此时的萧安礼,有些寂寞。
雪花纷纷扬扬,无声地落在肩上。
腊梅的浅淡香味中,雪沛仰起脸看萧安礼,没来由的,他也开始难过起来。
就像春天的时候,他离开京城,站在山峦上往下看时那样。
“怎么样能让你开心呢……陛下?”
陛下醉了,神色中没有阴沉和猜疑,满是笑意:“朕不需要开心。”
“不行的,”雪沛皱着眉,“人都是要开心,才能活下去的。”
萧安礼站在他面前,声音被酒烫哑了:“那,你教教朕。”
暴雪困住了回宫的圣驾,把两人困在小小的天地内,彼此的距离那样近,能看到睫毛上的冰晶,天太冷了,把说出去的话也冻住,于是雪沛抬起手,摸了摸萧安礼的耳朵,想提前给暖一下,来让听进去的话也暖和点,舒服点。